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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心 -【密碼之一】冷面情人的暗號 關閉[複製鏈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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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主
發表於 2008-8-6 05:29 PM|只看該作者|倒序瀏覽
   他厭惡女人,

  甚至可以說是痛恨女人,

  但為什麼他會忍了她那麼久?

  他讓她幫他處理手傷,

  甚至破天荒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,

  只因為看出她眼中的挫敗,

  更扯的是,

  她外婆去世後,

  他竟彷彿被鬼迷了心竅一般,

  心甘情願為她接手所有後續事項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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頭香
發表於 2008-8-6 05:30 PM|只看該作者
楔子

  滴滴滴,答答答——規律聲波迴蕩在白色病房裡,那是各種精密儀器所發出的聲響。

  男子佇立床尾,定睛望著床上人影,無表情的臉孔看不出任何思緒,只是靜靜、靜靜看著仍緊閉雙眼的老者。

  過了好一陣,老者輕眨動眼瞼,終於自沉睡中甦醒。

  張開眼,看見了男子,老者出聲喚:「冷漠,你過來。」

  「是。」聞言,上前,冷漠單膝點地,十分敬重老者。

  「聽著,我要把炎幫交給你……」大限將至,老者連說話都吃力。

  老者,白髮稀疏、病容滿面、氣息薄弱,他即將不久於人世,那是任誰都看得出的事實。多可悲也可嘆,儘管縱橫了一世,儘管如何聲威遠播,終究敵不過生老病死。

  「義父?」聲音平淡,聽不出情緒,微擰的眉卻透露出困擾。

  「炎焜那孩子靠不住,我不能讓炎幫基業毀在他手上。」輕搖頭,老者也是無奈。

  若可以,他何嘗不想世襲傳承?偏偏,兒子就是不成才。

  炎幫有百年歷史,雖是江湖幫派,卻以道義聞名,從不濫殺無辜,也不為非作歹,它非黑亦非白,是黑白兩道間的交界點,一直受人敬重且尊崇。

  所以,他不能傳承給兒子,因為他只會毀了這聲名。

  「但……」

  「別說了。」虛弱的打斷他,老者逕自再說:「這事,我已經決定了。」

  「若您執意如此,我自然會遵從,但您該知道他不會接受。」舒開眉,冷漠不再困擾,只是淡淡說著事實。

  「我是知道。」輕點頭,老者嘆息:「所以,我不會要你處處讓他、避他,必要時,就清理門戶吧。」

  「這?」

  「不需要猶豫,也不必覺得困擾,若他真污了炎幫之名,我要你為我親手了結他。」閉上眼,老者語重心長。

  其實,他從不在乎兒子是否有出息,只要他能夠好好做人,只要他能夠好好遵守幫規,偏偏……他總是讓他失望。

  而今,他命在旦夕,再沒法約束兒子,也明白他這一走,兒子只會更變本加厲,所以,他沒辦法了,只能作出這樣的決定。任何人都不能毀損炎幫,即便是他唯一的血脈也不能。

  「義父,您不再三思?」不是他心慈手軟,他只是必須再確定。

  義父恩澤大如天,雖然他與炎焜從不對眼,但他終究是義父唯一的血脈。

  「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」睜開眼,老者氣雖虛,卻語帶堅定。

  「那,我知道了。」點頭,冷漠接下旨意。「您所說的,我會做到,請您放心。」

  「嗯。」老者點點頭,無力的揮了揮手。「出去吧,我想休息了。」

  「是。」冷漠起身,恭敬往後退上三大步,而後才轉過身大步離開。

  見他走,老者緩緩合上眼,很清楚自己終於可以安心離去。

  冷漠,他是個人才,有擔當又有能力,把炎幫交到他手上,他是真的可以放心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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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8-8-6 05:31 PM|只看該作者
第一章

  炎幫總部

  偌大議事廳裡,獨有四人與會。

  不消說,一自是炎幫繼任幫主——冷漠,而另外三人,則是對他誓死效忠的好幫手。

  「老大,這是決定留在幫內的名單,大部分人都選擇跟你,只有少部分人跟了炎焜。」呂子棋,主務為參謀,老大不想處理的瑣碎雜事都由他決策。

  「嗯。」

  「老大,有句話我一直想說,你這自由選擇法實在不妥。」高行,主務為隨扈,也就是保鑣啦。

  沒響應,冷漠只是冷冷看他。

  「我說真的,你連測試都沒有,只說要留下的就留,要想走的就隨他去,那萬一碰上有心潛伏者,這……」無畏那雙冷眸,高行還是說到底,因為對他而言,老大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。

  「又如何?」終於,他回聲了,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。

  「什麼又如何?要是真有個炎焜的臥底,那……」

  「有什麼好那的?難道我還怕他不成?」撇唇,他笑得極為諷刺。

  他冷漠天不怕、地不怕,豈會憂心這等小事?就算真有有心者又如何?無所謂的,他隨時候教,只要真有人敢惹他,他會非常樂意奉陪到底。

  「這、當然不是說你怕,是……」高行想解釋。

  「不用再說,這事不值得討論。」斂下笑,利眸射去,他拒絕再談。

  「好,不說這,那總該說說應對吧?」

  「嗯哼?」挑挑眉,他等後續。

  「老大,是這樣的,你也知道,打你接任後,炎焜的不滿是眾所皆知,連日來更是舉動頻頻,行徑一回比一回還要囂張……」這回,是呂子棋報告,說完後才詢問著:「老大,你決定要怎麼處理?」

  然,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被尊稱為老大的人卻始終沒有出聲。

  「老大?」

  「隨他去。」久久,冷漠給了回音。

  「噫?」聽見這答案,眾人都詫異,甚至有些不滿。

  隨他去不就等於是放任對手囂張?那別人會怎麼看他們啊?

  「有意見?」

  「老大,這會助長他人氣焰。」一直沒出聲的高健,這回終於開了口,他是炎幫的專用御醫。

  「是啊,你也太仁慈了吧!」沒意見才有鬼!高行在心裡忿忿道。

  「不回應,他只會愈來愈躁進,老大你……」呂子棋則是想勸說,結果——

  「有這麼多意見,那換你們做老大,如何?」雙手環在胸前,冷漠神情酷寒,深黑瞳眸裡並無任何情緒波動,卻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脅。

  「呃?不、不用了。」登時,三人不敢再多言。

  「那,還有意見?」依舊面無表情,冷漠冷冷地說。

  「沒!完全沒意見,老大高興就好。」不是他們俗仔,實在是老大冷得讓人發寒。

  唉,果真是人如其名吶。姓名學果真重要,沒事取個「冷漠」,果真就是冷到了骨子底,難怪會被奉稱為黑暗界的「修羅王」。

  「還有事?」冷冷瞥去,冷漠以眼神下達驅逐令。

  「沒事,沒事了。」

  「那還杵著?」

  趕人意味深濃,眾人焉有不知的道理?

  「是,馬上走。」眾人連忙退身。

  待門扉合上,室內再度恢復靜寂,冷漠得到了安靜的空間,心靈卻始終無法平靜。

  其實,今天是個重要日子,十五年前的這個時候,他終於得到真正自由,這真值得慶祝跟紀念,不是?

  燃起一根菸,他吞雲吐霧著,想在迷濛世界裡尋找自在,卻偏是憶起從前的不愉快。

  想遺忘,卻始終清楚記著,記著母親醉酒時的瘋樣,記著她犯毒癮時的醜態,記著她為酒為毒出賣自己的難堪,記著她不論高不高興,都拿他和弟弟們出氣時的殘忍……這些,他全都記著,沒有半分遺忘。

  「該死!」他扔下殘餘菸頭,使勁狠狠踩熄,然後撈起了長大衣,以極快速度往外飆去。

  他得做點別的事來分散注意力,才能不被過去緊緊糾纏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女人香Club

  女人香這個高級Club,佔地近千坪,總建築二十五層,地下五層是大規格停車場,地上則分別有酒吧、舞廳、休閒廳、運動廳,以及豪華舒適的VIP  Room。第十九層是辦公室,而頂樓也就是第二十層樓,是大老闆的專屬領域,也是任何人都不得擅入的禁區。

  當然,清潔工例外,不然誰去打掃?讓大老闆親自上陣?嘿,別傻了,那怎麼可能?

  總之,據說這兒是最高級的俱樂部,可事實上呢?嗯,事實上,它也的確是很高級,非常高級的「聲色場所」。

  一等一的女色,上流的名門士紳,誰敢說這裡的等級不夠高?

  想成為女人香的會員,個個都要非常有本事,不管在哪方面都得夠強,否則你會連邊都沾不上。

  而,想成為女人香的小姐,更是要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,否則怎能滿足客人的需求?

  呵!幸好她只是小小清潔工,所以不需要通過那些嚴苛考驗。文靜拿著清掃工具,慶幸地想著。

  其實,她也知道一般女孩不該在這出沒,可,唉,她實在沒有辦法,因為她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。

  或許,你無法認同,也或許認為她可以找別的工作,但,請相信她其實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。

  她沒有足夠的學歷,也沒什麼像樣的工作資歷,唯一會的,尚能稱為一技之長的,就只有清潔工作這項了。

  而這年頭,工作真的不好找,如果連學、碩士都能佔去失業人口比例的一大半,那像她這種只有夜間高職文憑的人,還能有什麼樣的選擇?

  所以她只好在這種混雜的地方生存。

  再說待習慣了,倒也捨不得走了,因為有些客人給的小費還真是不少,一個月加總下來,往往能多上好幾千塊,甚至近萬的收入。當然,那是要剛好輪到清掃客房,如果沒有的話,就沒小費可拿了。

  不過也還好啦!反正她是大夜班的清潔工,薪資本來就比一般清潔工高一點,每個月至少穩拿兩萬八,再加上另一份午班正職……嗯,算算,一個月也能有五萬多,足夠支付所有開銷了。

  「喝——好了好了,努力工作吧!」伸伸懶腰,轉轉脖頸,再鬆鬆筋骨,文靜認真開工去啦!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他一直很討厭女人,諷刺的是,女人卻讓他賺進大筆財富。

  女人香是炎幫旗下產業之一,在義父將之交由他全權經營時,這間俱樂部營運已經搖搖欲墜。他明白那是義父對他的試驗,所以他沒有辜負義父的期望,成功讓它在短短時間內衝出漂亮業績。

  從此,他自義父手中接過一項項挑戰,也得到了愈來愈多的肯定及讚許。

  當然,相對地也就因此惹惱了炎焜,因為義父交給他的,全是炎焜所負責的事務。

  想想,總是由他接手炎焜搞爛的攤子,這已教炎焜夠沒面子了,偏偏他又總能將一切拉回軌道,甚至讓其發展較原先更好,所以炎焜視他為眼中釘,的確在所難免。

  而現在,炎焜該是更恨他了,因為義父將幫主之位傳給他這個沒有半點炎家血緣的義子。

  煩心事真的太多,偏偏,今天日子又不對,教他更覺煩悶至極。

  仰首,舉瓶就口,吞下大量酒精,冷漠企圖灌醉自己,只想暫停所有思緒。所以,他選了波蘭產的伏特加,只因為它的酒精濃度居世界之冠。

  九十六度,的確夠烈了,但為什麼喝了這麼多,腦子卻依舊如此清晰?

  他只想醉上一夜,只想好好安眠一夜,至少讓他度過這一天……度過這可笑的「自由日」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打開門,按開燈,文靜沒想到辦公室裡會有人,一時間反應不過來,只能傻愣愣的杵在門邊。

  「滾。」沒看來人,冷漠沉聲喝令。

  「呃?」那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,教人禁不住渾身發寒,但有些話,她不得不說。

  「對不起,您是不是走錯地方了?」挺了挺腰桿,文靜告訴自己不要害怕,她必須做個盡忠職守的好員工。

  她記得很清楚,經理跟組長都說過,頂樓是閒人勿近的禁區,所以他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啊。

  進來俱樂部半年多,這算是她第三次輪掃頂樓及辦公區,所以她很清楚在這個時間,這個地方根本不該有人。

  「滾!」冷漠的聲音更冷了。

  「很抱歉,我想該走的是您,這裡真的不是您能待的地方,請您盡快離開好嗎?」抓抓裙側,深深呼吸,文靜從來不敢大聲說話,只能很小聲很小聲的勸說著。

  終於,冷漠看她了,眸光凌厲如箭。

  想當然爾,文靜的確被嚇到了,但當她看清他手中握著的東西時……「天吶!你做了什麼?」她嚇壞了。

  「完了,這下完了。」文靜臉色慘白的搖頭低喃。

  清潔工首重手腳利落且乾淨,凡是負責之單位區域,每樣物品都要完全如一,不得短少任何一樣,但現在……不只少一樣,是少了好幾樣了,她要怎麼跟上頭交代?

  「你怎麼可以這樣?不問自取是不對的!那是我們大老闆的酒,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拿去喝?你……」文靜忍不住開始埋怨。

  「住口!」霍地,冷漠發出怒吼,再也不想忍受她。

  「明明是你不對,怎麼還凶人家?」癟癟嘴,文靜覺得委屈。

  「說夠了沒?」冷漠怒極,沉聲喝道,手一使力,瓶身便碎裂,碎玻璃劃破他掌心,鮮血和著透明酒液一同墜地。

  「啊——你……」愕看地面上一片狼籍,文靜愣了好一會兒。

  然而,當血珠再度滴落,融於地面那攤液體時,她又立即清醒了過來。

  「沒事吧?很痛對不對?」小跑步上前,文靜急忙抓過他手,小心翼翼的仔細探看,這才發現上頭有好深的傷口。

  她的手,小小軟軟,眼神透露著關切溫暖,那是他未曾領受過的女性溫柔。一瞬間,他有絲怔然,忘了自己的厭女症。

  「糟了,怎麼會割這麼深?」文靜邊說邊挑除碎片,再自工作圍裙的前袋裡掏出無塵布,將布條緊緊壓在他手心上。「先壓著,我去找急救箱。」

  她說完便急忙忙跑開,冷漠什麼也來不及說,只能眼睜睜看她消失。然後,沒一會,她又出現了,手上真多了急救箱。

  她是真的擔心,他看得出來,但……為什麼?

  「來,先消毒。」說著,文靜打開藥箱,拿出消毒藥水。

  「……」他沒反應,只是冷冷看她,心裡有著很多的複雜感覺,想不通她為什麼不怕他,而他又為什麼能忍受她。

  他厭惡女人,甚至可說是痛恨,女人在他眼前出現,通常不會超過三秒鐘,因為他一定會把人轟走,但為什麼……他卻忍了她那麼久?

  是因為她手心的溫暖?還是因為她眼裡的溫柔?不,別想那麼多,不管是哪一種,都不該影響他對女人這等生物的深惡痛絕。

  「手給我啊,我先幫你消毒……」他不肯伸手,她只好主動,但才碰到他的手,卻被他給揮開。「你做什麼?傷口不先消毒,可能會細菌感染啊!」

  「不用妳多事!」拇指壓住無塵布一端,左手執另一端開始纏繞。

  「不可以這樣啦!還沒消毒怎麼可以包紮?」文靜緊緊抓住他的左手,不肯讓他再繼續動作。

  「放手!」俯首,他狠狠瞪她。

  「不要。」搖頭,她相當堅持。

  「我叫妳放手!」低聲吼她,冷漠放送出超強冷氣。

  「不可以,你一定要先消毒……」話還沒說完,人已經被揮開,文靜往後踉蹌了數步。

  「多管閒事!」迅速纏繞好布條,冷漠大步往外跨出,已失了醉酒的興致。

  「喂……喂!」想追上,偏她人矮短腿,哪跟得上人家?

  最後,她只能眼睜睜看他走進電梯,呃?等等,他剛才搭的那部是……是大老闆專屬的御用電梯!?

  不不不、不會吧?莫非他就是大老闆?文靜還在震驚跟臆測中,對講機卻發出急切呼喚。

  「小靜!小靜!小靜妳是在不在?聽到了就回話啊!」

  「組長,我在。」取出對講機,文靜快速響應。

  為能隨時支持及調配,每人身上都有配戴對講機。女人香很講求服務品質,不管是哪種「服務」,都要百分百完美。

  「妳去頂樓了沒?還沒的話就別去了……」

  好啦!這下不用猜了,因為答案已經揭曉。

  「太遲了。」現在才想到要跟她說,不嫌太慢了嗎?文靜好哀怨。

  嗚,這下真的完了,他竟然真的是大老闆,而她這個在人家底下做事的,非但沒認出自家大老闆也就算了,還白目到去指責人家是不問自取的小偷。

  更糟的是,她還害大老闆受傷了!啊啊啊,完蛋了啦!這下真的死定了,看來她得準備找新工作了,嗚嗚,怎麼會這麼衰?

  可怎麼能怪她?進來這半年多,她一直只聽過他的名,卻從來沒見過他的人啊!會認不出人也是理所當然的嘛!

  「啊?妳妳、妳已經在那裡了?」聽得出來,組長受到很大的驚嚇。

  「對。」哀怨到無力。

  「那妳不就……不就見到……」組長開始結巴。

  「對,見到了。」何只見到,她還惹惱了大老闆咧!嗚,她死定了。

  「那那那……」說不出話了,因為受驚嚇度高達百分百。

  「組長,先讓我打掃完吧,等會再跟妳作報告,可以嗎?」嘆口氣,文靜不想再多想了,反正一人做事一人擔,要是真有個什麼萬一,那也是她自己的事。

  「不用啦,不用掃了,大老闆他不喜歡被打擾,妳……」組長急忙忙想制止。

  「他已經走了。」文靜淡淡打斷。

  「啊?走了?」

  「對,走了。」忍不住又嘆了氣。「我先把這裡清理乾淨,等等就去跟妳作報告,先這樣子吧,我要去忙了。」

  「好吧,那妳打掃完就來找我。」

  「嗯,知道了。」

  結束通訊,文靜轉身看向室內,滿地狼籍讓她欲哭無淚。

  組長啊組長,妳怎麼不早點說呢?垮下肩,她垂頭又喪氣,卻還是只能認命打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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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  當——

  電梯停在地下五樓,員工專用停車場。

  然,才走出電梯,便有人迎面而來,那讓冷漠深覺不快。

  「不是要你別跟?」走向他的人是高行,他的心腹之一。

  而,追隨高行的,是另八名護衛。

  八名護衛之中,分為東西兩組,東組為坎、離、震、巽,西組則是干、兌、艮、坤。嗯,不用懷疑,合起來就是八個卦象,那的的確確是他們的名字。

  因此緣故,他們又被稱為八卦護衛。

  以高行為首的九人,是炎幫的菁英部隊,唯一的任務就是護「主」,偏偏,他們家主子很不配合,不愛他們跟前跟後,教他們這些護衛實在很為難。

  「我是沒跟啊。沒跟你的人,只跟你的車。」這不算違抗命令吧?

  「……」送上一記冷眼,冷漠相當不悅。

  「老大,我知道你不喜歡有人跟前眼後,但現在這種混戰時期,只能請你委屈點了。」高行舉手投降。

  撇唇,擺手,冷漠懶得再多說什麼。

  「老大,你的手怎麼回事?」方才沒仔細看,現在才看見老大傷了手,高行自然緊張得不得了。

  「沒什麼。」跨出步伐,冷漠不想回答。

  「怎麼會沒什麼?有人在裡頭埋伏?不可能啊,我們早就徹查過了,這裡沒有炎焜的人馬,你怎麼……」主子受傷可是天大地大的事,高行當然沒辦法當它「沒什麼」。

  「夠了。」他往自己的座車走去。

  「老大你……」高行亦步亦趨,還是想問個清楚明白。

  「要囉嗦去找別人。」坐上車,冷睇高行一眼,冷漠旋即發動車子,狠狠踩下油門,任車身快速往前奔馳而去。

  「該死!」轉過身,高行迅速跑回自己車旁,卯足全力追上去,連帶要其餘人也一同跟上。

  有這種冷到要死又不配合的主子真是麻煩,但,唉,有啥辦法?誰教他偏偏就是誰也不要,只認定這主子?所以羅,自作自受是沒得怨的!

  為什麼只認定他?還不簡單,因為冷漠是第一個,也是唯一能打敗他的人,他實在是太太太、太崇拜他了,所以就決定要追隨他一生一世羅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尊樓,頗負盛名的港式茶樓。

  佔地七十坪,總建築六層,地下二層為停車場,地上一、二樓為飲食區,最上面兩層則是貴賓廳。

  據說,這兒的師傅手藝高超;聽說,這裡的服務品質頂呱呱,最重要的是它的價位還算合理,所以不論白天黑夜,尊樓都生意興隆。

  而,這就是她的另一份工作。

  所以,她每天都很忙碌,午後四點至晚間十二點在尊樓,凌晨兩點至隔日十點在女人香。

  哎,說到女人香,老實講,打發生那烏龍事件後,她真是天天提心吊膽。但日子一天天過去,都已經一星期了,她還是沒收到解聘令,才終於鬆了口氣。

  原以為大老闆會要她走人的,沒想到一切都只是多想,真是太太太幸運了!呵,呵呵,呵呵呵……

  雖然大老闆看起來很冷,冷到像是沒有人性,可他卻沒有開除她,她想,他一定是個好人,只是看起來很冷酷罷了。

  嗯,一定是這樣的!

  「瞧你樂的,怎麼?中頭彩了?」先出聲調侃的是跟文靜很要好的同事之一,雪君。

  「嘩!真的假的?喂,見者有份啊,記得給咱們分紅。」這次,是若岑出的聲。

  在尊樓裡,她們三個感情最好。

  或許是年紀相近,也或許是話很投機,更或許是磁場相合,總之,不論是哪種原因都無所謂,反正她們的感情很好就對了。

  「想太多。」文靜搖頭嘆笑,服了她們的癡人說夢。「你們啊!別老作白日夢了,與其每天花五十元去簽一張,倒不如把那些錢都省下來,存久了也能……」

  「小錢變大錢嘛!是,我們知道。」無奈的翻翻白眼,兩人異口同聲。

  「不是知道就好,要做得到啊!」掃過兩人一眼,文靜邊說邊做事。

  她啊,是個腳踏實地的人,從不投機取巧,也不作春秋大夢,她不相信錢財會憑空而來,只相信錢要穩穩賺、實實存,所以對什麼樂透、吉時樂等等東西,她一概沒興趣,也不會想參與。

  當然,她也希望身旁的人都別沉迷。

  「哎喲,小賭怡情嘛。」雪君打哈哈。

  「對嘛,更何況,這也算是在做善事啊!」若岑接話。

  「是是是,你們說的是。」搖搖頭,文靜不再念了。

  反正不管好說歹說,都是白費唇舌,因為她們就是賭性堅強。算了,只要是人,都有作夢的權利,就隨她們去吧。

  「小靜、小靜……哎呀!原來你們倆也在這。太好了,來來來,三個都過來。」忽然,領班出現,打斷三人的閒聊。

  「什麼事啊?」三人有些茫然。

  「我要你們去帝龍廳。」接著領班快步往外走,邊走邊回頭說:「記著,要小心招呼,那可是咱們的重要貴賓。」

  「哦。」雪君跟若岑沒意見,反正都是當侍者嘛,在哪個廳當差不都一樣?

  「領班,我今天不是外場耶,你現在把我調出來,內場的工作誰負責?」但,文靜卻有立見見,這樣突然的調動,會對其它工作人員造成不便吧?

  「沒關係,我會找人代替你。」

  「我不懂耶,你找人代替我,我再跑去做外場,這樣不是多此一舉?」讓代替她的人去不就成了?抓抓頭,文靜實在納悶,不懂為什麼要搞得這麼複雜。

  「噯,沒辦法啊,我也不想調來調去,可那真的是很重要的客人,我當然要派最好的服務人員過去才行。」領班說得好認真,卻讓文靜聽得很不好意思。

  「呃?哦。」她想,她懂領班的意思了。

  她、雪君、若岑,三人是尊樓的「最佳服務員」前三名,而她……很不好意思的是,已經蟬連好幾任的第一名了。

  在尊樓,有每月一回的票選活動,主要是由客人進行投票。另外,同事之間也有投票活動,所以,她同時也是「最佳同事」的第一名。

  「沒錯,就是這樣。」四人已經來到帝龍廳外,領班回身正色道:「記著,你們倆要好好配合文靜,千萬千萬要給我小心招待,知不知道?」

  「遵命!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然,一踏進帝龍廳,文靜卻傻了。

  她傻,不是因為裡頭人多勢眾,而是……天!這怎麼可能?是不是上天存心要捉弄?還是她跟他真的太有緣分?

  肩一垂,臉一垮,文靜突然全身沒力,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。

  為什麼?她好不容易才安心,好不容易才放下擔心,怎麼會又遇見那最讓她提心吊膽的人?

  「小靜,你沒事吧?」雪君輕聲喚,不懂文靜怎麼會優住。

  「啊?沒事,我沒事。」搖搖頭,文靜撐起笑顏。

  「那,走羅。」若岑輕推她,催促她往前。

  「哦,好。」唉,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,認、命、吧!

  不過,遇到了也好啦,她其實還蠻擔心他的,不曉得他手上的傷怎麼樣了?也許,等等可以偷看一下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帝龍廳是尊樓最頂級的貴賓廳,其次是鳳凰廳、麒麟廳和金雀廳。

  這四廳平日是不開放的,就算一、二樓高朋滿座,就算外頭還有一堆人等候,老闆還是堅持不開放,除非是有達官貴人造訪。

  覺得奇怪?有什麼好奇怪的?四個廳的造景不僅富麗堂皇,還珍藏著各式各樣的古寶古玩,若老闆換作是你,你肯隨便開放?

  好了,不說那些,話題拉回,重要的是咱們市龍廳裡的貴客——冷漠老大。

  「有事找我,用電話聯絡就好,何必非要約見面?」冷漠開口問道。

  「今天日子特別。」回話者,語氣和冷漠一樣冷冷淡淡,他是冷漠的大弟,冷天。

  「嗯。」附和者,更是惜字如金,他是冷漠的小弟,冷雲。

  唉,果然是一家人吶,真的是個個都冷到底。

  聽見那樣冷颼颼的對話,高行不免要搖頭加嘆氣。當然,隨行的八卦護衛們也想嘆息。還有,分派給冷天及冷雲的隨扈們也如是想。

  「特別?」微眯眼,冷漠睨向兩人。

  「生日,你的生日。」頓了頓,冷天再說:「你又忘了?」

  「不是忘了,是根本沒記著。」冷雲倒算瞭解大哥。

  「我想也是。」點點頭,冷天理解。

  「明知我不會記著,又何必多費工夫?」的確,他是不記這種無聊日子。

  「這不是費工夫,是我們本來就該做。」聲調雖平淡,但字字皆真心,冷天對大哥一亙都心存感激。

  打小到大,為了他們,大哥受了太多罪。甚至,為了讓他們生活無虞,大哥更是將命賣給炎老,只求炎老能保他倆豐衣足食。

  有這樣的大哥,他們真的太幸福!

  「沒那必要。」一句話,否決了他們的用心。

  「我們堅持。」不在乎冷漠想法,冷雲淡淡說著。

  「你們……」

  「大哥,不管你怎麼想,不管你願不願意,我們每年都會這麼做。以前是、現在是,以後也永遠是,因為你是我們最重要,也最敬愛的兄長。」冷天打斷他,說了好長一串。

  「二哥說的沒錯。」冷雲附和,再說:「沒有你,不會有現在的我們。」

  「好了,夠了,想怎樣隨你們,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。」當話題一接觸到從前,冷漠只想抗拒。

  任何跟過去有所牽連的,任何跟從前扯上關係的,他一個字都不想聽見。

  「好。」兩人點頭同意,其實也不想重提過往。

  於是,話題結束,大家默默吃起了生日宴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這是怎樣?現在是什麼情形?

  明明她是聽見他被稱為大哥,明明她也聽見他們說今天是他的生日,可是,氣氛怎麼會這麼冷?

  既然是生日宴,那不是應該愉快點?這樣才有慶祝的感覺啊!

  仔仔細細,文靜看著所有人,在他們臉上看不見輕鬆暢怏,只看見一張張冷淡的撲克臉。

  偏過頭,擰起眉,文靜真的納悶,不懂一件簡單快樂的事,為何卻要搞得這般肅穆莊嚴?當然,他們要怎樣,是跟她一點關係也沒,可……看了就是不舒服嘛!

  所以,她偷偷作了決定,為了想改變這樣的冷清,她告訴領班貴賓要慶祝生日,請她盡快調來豪華生日蛋糕。

  誰知道,此舉竟是引來了騷動?!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這是怎麼回事?!」瞪著精緻且五彩繽紛的大蛋糕,冷漠忍不住皺起了眉。

  他向來厭惡甜食,這是眾所皆知的事,怎麼還會有人送上這東西?冷冷的眼定在蛋糕上,冷漠在心底揣測答案。

  「不是我。」兩人搖頭,同聲回答。

  「老大,我看不對哦,這恐怕有問題。」不是辦生日宴的人訂的,也不可能是老大自己訂的,更不可能是他跟八卦護衛們一同訂的,那……這蛋糕會是誰訂的?

  愈想愈覺不對,高行連忙站起,傾身附耳的靠近蛋糕,可是什麼也沒有聽見,於是他再仔細審視一番,卻還是沒發現任何不對勁。

  「怪了,看來沒什麼異樣,不像是蛋糕炸彈,會不會是下了毒?」摸摸下顎,高行喃喃自語。

  「下毒?」聽見高行的話,冷漠竟是笑了,笑得十足嘲諷。「若真是這樣,未免可笑。」

  「就是說啊,要下毒也要挑你會吃的,挑這種你連碰都不碰的東西幹嘛?」撇撇唇,高行很不屑。

  「慢著,這什麼意思?」從那對話裡,冷天聽出不對勁,驚詫的黑眸直對上兄長。「有人想暗算你?」

  「大哥,把話說清楚。」冷雲道。

  「沒什麼好說的。」擺擺手,冷漠不想多提,只是交代著高行:「把東西撤下。」

  高行聽令,招手要侍者過來,要求在最快時間內把蛋糕清走。

  「大哥你……」兩兄弟不在乎蛋糕的去向,只想知道事情始末,卻是才開了頭就讓人給打斷。

  「為什麼把它拿走?這是要慶生用的啊!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慶生?!

  霍地,一干人同時扭頭,直直地看向出聲的人。

  那是名女子,個兒很嬌小,稱不上美麗,卻是個清秀佳人。

  說真的,她看來很無害,一副輕輕軟軟的聲調,一臉天真無邪的單純模樣,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危險人物,但……蛋糕卻是她訂的?難道,她其實是恐怖分子?

  思及此,高行及其八卦護衛,已全數進入備戰狀態中。

  而冷天及冷雲雖不動聲色,卻同樣牢牢盯住她的一舉一動。

  冷漠也看著她,卻在仔細端視過後,發覺她竟是格外眼熟,最後,想了想,他記起了她,卻覺得相當莫名其妙。

  但,這一切,他掩藏得極好,並未輕易洩出任何情緒,只是冷冷的、淡淡的看著她。

  不過,文靜並未察覺自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,她一心一意都專注在要被撤走的漂亮大蛋糕上。

  「客人要求撤走,我只是照辦而已。」雪君小小聲解釋。

  「是哦?為什麼?是因為不喜歡造型,還是覺得不合胃口?」一聽說蛋糕送來了,她便拋下還在廚房等上菜的若岑,急急忙忙帶著打火機衝了過來,沒想到卻是沒機會為他點上臘燭。

  「我怎麼知道?反正人家說要盡快撤走。」繞過她,雪君快步往外走。

  「等一下,先讓我問一下。」拉住雪君,文靜實在不想被辜負心意。

  「哦。」雪君左右為難,最後選擇退到門外等,這樣就兩邊都有顧到了。

  見雪君候在門外,文靜趕緊面對諸位貴客,只是:

  「你是誰?」她都還沒來得及開口,倒先被人惡聲惡氣的質問了起來。

  出聲盤問的,正是護衛之首,高行。只見他一個使眼,八卦護衛便一同上前,全數圍堵在文靜身後。

  「這,這是干嘛?」見此陣仗,文靜愕然,是該感到害怕,但她只覺得莫名其妙。

  而門外的雪君更是看傻了眼,整個人都呆了。

  「少廢話!回答我的問題。說,你到底是誰?」沉聲斥喝,高行對她充滿了敵意。

  沒辦法,老大的安危最重要,就算她看起來再無害再沒危險性,他仍然必須小心翼翼的仔細審查。

  「我是文靜,是這兒的服務生,哪,這是我的名牌。」雖不懂他為何要對她那麼凶,但秉持顧客至上的服務理念,文靜還是乖乖的做了回答,甚至交附上自己的工作證。

  「老大。」從文靜手中接過,高行馬上轉至冷漠眼前。

  「嗯。」淡淡睨了眼,冷漠沒什麼反應,心裡其實有著疑問。

  他不懂,她明明是女人香的清潔工,現在怎麼又成了尊樓的服務生?莫非她真是別有居心,早探看著他的一舉一動?

  然,對上那雙清亮大眼,他看不出狡黠,只看見單純天真。她太純淨,沒有當壞女人的本事,更沒有成為殺手的特質。那麼,她究竟為何出現在這?

  「在這做什麼?」

  是好奇吧?又或者還有其它?隨便,反正他就是問出了口。

  只是,他這麼主動提問,倒教其餘人有些呆了,因為他從不曾這麼做過。

  對於女人,他向來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,更甭提會主動提問或交談了,但現在……嗯,情況很詭異哦!

  「工作啊。」文靜不懂他怎麼會問這種問題,畢竟都已經拿工作證給他看了,他還有什麼好懷疑的?

  「就這麼簡單?」

  「不然呢?」眨眨眼,文靜一臉困惑。

  她是尊樓的服務生,當然就是在這裡工作啊,不然她還能做什麼?

  「沒有目的?」他指的是他。

  「誰說沒有?辛苦工作的目的,當然是為了賺錢。」她卻解讀錯誤。

  那回答,如此認真又正經,真是讓人……絕倒!一干人猛翻白眼,對她已沒了戒慎之心,只覺得她實在蠢得讓人吐血。

  人家問的是這樁,她答的卻是另一樁,真是……算了,他們服了她。

  「……」頭一回,冷漠感到無言以對。

  「對不起,如果你的問題問完了,可不可以換我發問了?」見他沒再出聲,其它人也都安安靜靜,文靜終於忍不住的小聲請示。

  撇撇唇,冷漠沒說話,依然面無表情,一樣冷冷看她。

  「那蛋糕有什麼不對嗎?」即便他一樣森冷相對,但沒聽見他的拒絕,文靜便認定他是同意她的發問。

  「……」抿唇,冷漠沒回答,表情愈來愈陰森。

  「真的這麼不喜歡嗎?」沒聽見回音,只看見他益加難看的臉色,文靜突然覺得好受挫也好失望。「我只是想讓氣氛好一點,難道這樣也錯了……」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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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  不該理會她的挫折,更不須在意她的失望,偏偏——

  「我不吃甜食。」他還是給了她解釋。

  為什麼?抱歉,他也不清楚緣由,反正他就是這麼做了。

  當然,這行為又讓一干人傻了眼。沒辦法,這真的太詭異了,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冷漠啊!

  解釋耶!那個話少到可以的人,那個連對自家人都很冷的人,那個對什麼事都懶得作說明的人,此時此刻,竟然對一名女子作解釋?

  「呃,是哦?」文靜始終只注意著他,自然看不見其它人的詫異驚訝。

  「另外,是你太多事。」雖知道眾人的反應,冷漠卻是全然的不予理會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也知道是自己多事了,可——「我只是想讓你們開心慶祝嘛!」

  「你太天真,也很可笑。」微掀唇角,冷漠似笑非笑。「開心不開心,是你能決定?」

  「你們開不開心,我當然不能決定,但我可以嘗試努力。」所以,她訂了蛋糕,想為他點上臘燭,想為他祝賀生日快樂,想看看他是不是能快樂一些。

  其實,他真的很冷,幾乎沒有一點人氣。面對像他這樣冷酷的人,她該要覺得害怕、不敢靠近,但,事實上,她真的沒有太多恐懼。

  也許,是因為認定他不會傷害她吧?畢竟,如果他真是表裡如一的冷血無情,那麼上回他就不會輕易放過她了不是嗎?所以,她相信他是好人,在那樣冰冷的容顏下。

  「你對每個客人都如此盡心盡力?」他挑眉看她,冰山般的容顏有了些微變化。

  「是,也不是。」她點頭,卻又搖頭,然後說明:「我的確盡心盡力,但從未對誰特別用心。」

  「……」用心?很奇怪,明明只是兩個字,為何心底卻起了波瀾?

  眯起眼,冷眸裡藏著複雜而難解的思緒,冷漠很討厭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。

  「上次,害你傷了手,我真的很抱歉,所以才想……」咬咬唇,文靜輕道:「想讓你開心些,也想以此表達歉意。」

  原來是為那件事!

  點點頭,他表示瞭解,又冷冷說著:「你可以走了。」

  「噫?可是……那……」就這樣嗎?她的心意還是白費?

  「還不走?」冷聲厲顏,冷漠趕人趕得很堅決。

  「哦……」算了,不能讓他開心,至少也別惹他生氣。

  轉過身,她走了兩步卻又折回。

  「你做什麼?」擋住她,高行不讓她再靠近,將她與主子分隔開來。

  「我只是想給他這個。」掏著圍裙前袋,然後對他攤開掌心,躺在手中的是一瓶藥罐。

  「這是什麼?」高行納悶。

  「中藥膏,治療傷口用的,我想他用得上。」文靜把東西交給高行後,轉身走開。

  「老大這……」轉頭,高行看著冷漠,臉上的表情很複雜。「這你會用嗎?」

  沒回應,冷漠只是冷冷瞪他,瞪得他頭皮發麻、渾身發涼,最後只能乖乖閉嘴,乖乖把東西收進口袋,只不過……啊這到底是什麼情況?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小靜,怎麼樣?剛才是怎麼回事?為什麼他們……」文靜才退了出來,雪君便急急問著。

  「沒什麼。」笑了笑,文靜往前走,趕著回廚房端菜。

  「沒什麼?那,這個呢?」捧捧手上的蛋糕,雪君問著。

  「這個啊,當作是我請大家吃的好了,你先把它擱到休息室的冰箱吧。」反正她本來就打算將蛋糕的帳記在她身上,她會記得去跟領班說清楚的。

  「噫?小靜你……」

  「好了好了,快拿去放啊,還有事要做呢!」擺擺手,文靜催她加快腳步。「我先回廚房了,你好了就快回來。」

  「哦……」看來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。嘆口氣,搖搖頭,雪君只好捧著蛋糕,轉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了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午夜,十二點整,尊樓正式打烊。

  跟同事們道了再見,文靜急忙忙打卡下班。

  走進員工專用停車場,她快步來到自己的摩托車旁,先打開置物箱,再發動車子,將安全帽取出後改放進包包,然後將綰成髻的長發放下,隨意在腦後紮成一束,跟著便要取過安全帽戴上……

  嘟——嘟嘟——

  忽爾,手機鈐聲響起,她先是不解的皺了下眉,隨即便趕忙探手進包包內。

  掏出手機後,看了眼來電顯示,她的臉色瞬間轉白。

  「喂,我是文靜,怎麼了?出了什麼事?」按下通話鍵,文靜語氣又急又慌。

  「文小姐,你外婆她……」電話那頭吞吞吐吐,聲音很沉重。

  「她怎麼了?」強烈不安襲上心頭,文靜急急追問。

  「她、她剛剛過去了。」

  「什麼?!」腦中瞬間空白,文靜忘了呼吸,險險要喘不過氣。

  「兩分鐘前,急救無效,宣告不治。」

  聽見那樣震撼的消息,文靜呆了、慌了、亂了。

  然後,顧不得電話禮儀,她急忙忙切斷通訊,將手機扔進包包裡,戴上安全帽,跳坐上摩托車,急切的催著油門,飛快往前疾馳而去。

  「不會、不會的……外婆不會丟下我……她不會的……」

  快,快一點,她要快點到那裡,她必須要快點到,外婆……她要見外婆……右手猛催油門,機車疾速往前奔馳。

  她不在乎闖過多少紅燈,不在乎那猖狂行逕多像飆車族,只要能讓她快點到達目的地,其它的,她什麼都不在乎了。

  前方一百公尺處,黃燈正在閃爍,文靜非但沒有減速,反倒催緊油門,她只想快速闖過,然,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。

  就在她到達路口時,橫向車道亦有車疾駛過來,登時,她急按煞車,後輪卻打滑,連人帶車的摔倒在地。

  吱——

  橫向車道上的轎車也緊急煞車,亦在踩煞車的同時,將方向盤打偏,以免撞上倒在地上的人跟車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駕著車,冷漠一路狂飆,那疾馳的速度,連風都要自嘆弗如。

  飆車,是舒壓的一種方式,而他很享受追逐風的快感。

  以前,當他還未嶄露頭角,只是街頭上的小混混時,打架砍人、逞兇鬥狠是解放的最佳方式;後來,遇上了義父,進入了炎幫,嚴格的身心訓練,倒讓他忙得沒空煩惱。

  但,漸漸地,隨著身份愈來愈高,很多事情他已不需親力親為,相對的也就有了很多空閒,而那些煩人的過往,便又伺機竄上腦海。

  果然,人不能太閒。

  緊急煞車聲,劃破寂靜的夜,聽來刺耳且駭人。是發生了事故,但絕不是車禍所造成,因為他根本沒撞上那輛該死的摩托車。

  端坐在駕駛座上,冷漠睨向後視鏡,沒有立即下車采看,只是冷冷看著騎士狼狽掙扎。

  不知死活的蠢傢伙,明明紅燈還要硬闖,這種人不值得被同情。於是,他想走,不想理會那人的死活,卻在騎士摘下安全帽後,心怔仲。

  又是她?!

  轉過身,他看著不遠處的她,深黑瞳眸閃過錯愕,旋即湧上不知名的憤怒。

  打開車門,他忿忿下車,再用力甩上車門,跟著便往她大步踏去。

  「你就這麼想死?」冷漠厲聲厲顏。

  「對不起對不起,我不是存心嚇你,但我真的很急很急,請你不要跟我計較……」文靜邊起身邊道歉,沒看來人,只是一味焦急。

  她不管身上的痛楚正蔓延,扶抬起摩托車,試著發動它。但,一遍又一遍,它就是沒反應,就算用人工踩踏,它仍然執意罷工不肯動。

  「怎麼辦?現在要怎麼辦?」無助的感覺重重襲來,文靜又急又慌,差點就要急哭了。

  「不行,不能哭,哭沒有用,我得想辦法,對,要想辦法……」但,突然間,她卻又勇敢了起來,因為想起自己沒有不勇敢的權利。

  而,那樣的她,教冷漠看不透,也莫名的覺得礙眼。

  明明想哭,何必故作勇敢?

  冷冷看她,狠狠瞪她,他等著她看向自己,等著她發覺他的不悅,然而—

  「不管了,發不動就算了,我可以用走的……」打開置物箱,她取出包包,放回安全帽,跟著就走人。

  此時此刻,文靜已顧不得其它,也完全忘了身旁還有人,一心只想快點抵達目的地。

  這當然惹惱了冷漠。沒等到她的注意,只得到她全然的漠視,那令他憤怒至極。

  「站住。」他沉聲怒喝。

  「用走的吧,對,先用走的,也許等等會有計程車經過……」她沒聽見他的喝斥,拖著步伐往前走。

  「給我站住!」竟敢不理他?怒瞪她背後,冷漠氣吼。

  「快點,再走快點,這點疼算不了什麼的,對,不痛,我不痛……」她還是沒聽見,因為滿心都牽掛她外婆,根本沒辦法再注意其它。

  見她依舊對他的話置若罔聞,冷漠著實被惹怒了。不再說第三次,他直接堵住她的去路。

  「呃?」一道人影突然閃現,文靜險險撞上那堵肉牆。

  她終於抬頭,認出是他,她的好人大老闆。

  「你……」張口,他是想發火,卻教她唐突的舉動給打斷。

  「你可不可以幫我?拜託你,請你幫幫我好不好?我必須趕去見外婆……求求你幫我……」一見是他,文靜就像溺水者遇到浮木。

  他想甩開她,偏不知哪根筋錯亂,見她如此苦苦哀求,他竟有了惻隱之心,最後……他還是理了她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頭兒,這、這到底怎麼回事?」見主子領著女人上車,八卦護衛全都看得目瞪口呆,沒辦法理解主子的改變。

  「問我?我擲茭啊!」高行伸手,一個巴掌呼過去,打到離他最近的東坎。

  被呼到的人,不敢哀哀叫,只能鼻子摸摸,趕緊閃到安全地帶。

  「閃什麼閃?你,領東組回總部去,看一下徵信部事情辦好了沒。」打尊樓事件後,他就對那個女的格外小心,所以一回去就交代要人徹查她。

  只是,他沒想到,在這麼短的時間內,竟然會再度遇上她!見鬼了!哪有人這麼有緣的?他一定要探清她的底,不管她是不是危險分子。

  「喔。」點頭,領命,但——「然後咧?」

  「還然後咧?你白癡啊!如果拿到東西,我要是還沒回去,你就趕緊給我送過來!」忍不住又想打人,可惜他離太遠,他只好改用腳踹。

  「喔——」要命,頭兒下腳真重,一點也沒同事愛。

  「還喔?你叫春啊!還不快給我滾回去!」說完,兩指一彈,高行領西組快步走開,卯足了勁要追上主子的車。

  還好他們炎幫科技不算落後,有自家的一套定位追蹤系統,要不然,以主子那種飆車極速,誰有辦法追上?

  「嘖,頭兒脾氣真差!」看著高行及西組四人走開,東坎忍不住碎碎念。

  「別念了啦,又不是今天才認識頭兒。」東離安慰的拍拍他的肩。

  「是啊,快走吧,趕緊把事辦妥才要緊。」東震也拍了拍他胸口。

  「好了,上車吧。」東巽沒給他安慰,事實上,頭兒前腳剛走,他後腳就跟著動了,不過他不是跟頭兒走,而是去把自己這組的車給開過來。

  「好,走吧。」瞬間,三人間上車,車身旋即加速沖飛,朝方才那組人馬的反方向離去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長生老人養護中心

  在冷漠的極速狂飆下,文靜很快就到了目的地。

  一下車,她便快速往外婆住的病房奔去,但,卻被人給阻擋了下來。

  「文小姐,你等等。」擋住文靜的,是養護中心的專任醫師,謝東閔。

  「謝醫師,你別攔我,我要去看外婆。」

  「老奶奶不在病房裡。」謝東閔看清她一身狼狽,不免擔心的皺起眉。「文小姐,你怎麼受傷了?」

  「那不重要!」不想回答他,文靜只問:「我外婆在哪?」

  「太平間。」謝東閔老實說。

  「她才剛走,你們就讓她躺在那種冷冰冰的地方?」瞠大了眼,文靜簡直不敢相信。

  「對不起,我也不想這麼做,可是同房的人不願……」他想解釋,但文靜卻不想聽。

  「夠了,不要說了。」他想說什麼,她都知道。

  沒有人願意跟屍體待在同一空間,是吧?多可悲,明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經的階段,而他們自己也同樣都身染疾病,甚至也有人離最後的「死」字不遠,卻還是會害怕跟死人待在同一間房。

  搖搖頭,她嘆笑,轉開步伐,往太平梯的方向走去。

  「我陪你去。」跟上她的步伐,謝東閔走在她身側。
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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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  才進了中心大廳,冷漠就看見她跟個男人走開,心裡突然莫名的不是滋味。

  就算他跟她沒什麼太大關係,但怎麼說也是他送她來的,難道她不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情況?但,沒有,她只當他是免費司機!

  怒火再度上揚,他大跨步的跟上,想隨他倆步伐而去,偏有不識相的護理人員擋住他的去路。

  「先生,請問你有什麼事?」

  沒回話,他狠狠瞪住對方。

  「呃?你……」被瞪得寒毛直豎,護理人員悄悄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。

  超強冷氣持續放送,眸中冷箭繼續迸射,冷漠的表情已足以凍結住整個空間,更何況只是一名小小的護理人員。

  「你你你……」嗚嗚,怎麼這麼衰?她才剛輪值夜班,怎麼就遇到這麼可怕的人?

  「滾、開。」終於,他開口出聲,只說了兩個字,卻是森冷得嚇死人。

  當下,護理人員腿一軟,完完全全被嚇呆了。

  撇唇,再不看她一眼,冷漠邁開步伐,大步往前跟進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太平間裡,陰陰暗暗,冷冷冰冰,讓人不寒而慄,但文靜卻不害怕,只覺得傷心難過。

  走近推床,文靜認認真真、仔仔細細的看著,看著外婆皺巳巴卻慈祥和藹的容顏。伸出手,她輕輕觸碰,外婆的身體仍有餘溫,還沒完全冰冷,卻真的沒有了心跳。

  外婆身體不好,當年紀愈來愈大,病況就愈來愈嚴重。

  所以,為了能讓外婆好好養病,為了有專門醫護人員照顧看護,她不在乎養護中心的價格有多麼昂貴,只要能讓外婆病情有好轉,她願意更辛苦更賣力更認真的工作賺錢。

  可是……上天怎能讓她的努力成白費?

  「婆,你怎麼可以?怎麼可以丟下我?我只有你……只有你啊……」哽著聲,紅著眼,文靜很絕望。

  外婆曾說過,總有一天會離開,她勢必會一個人孤單,所以她要學會獨立堅強。

  她知道,外婆不愛她哭,總是一再告訴她,就算傷心也不要哭泣,因為那代表著懦弱不勇敢,而外婆不要她有任何被人欺負的可能。

  外婆總是很擔心她,擔心她會再被人欺負傷害,所以一直要她堅強勇敢,而她知道外婆是真心疼她,所以她總是很乖很乖的聽話……但,怎麼辦?沒有外婆,沒有了依靠,她以後要怎麼勇敢?她需要外婆在耳邊提醒,更需要外婆陪在身旁啊!

  失去外婆,所有努力都是白費;失去外婆,她不知道往後的人生要怎麼過;失去了外婆,她再沒有繼續堅強的理由……眼淚如雨下,她卻沒有哭出聲,只是緊緊咬著唇,安安靜靜看著唯一的親人。

  「文小姐,請相信我,你不會是一個人,至少、至少還有我,我會陪在你身邊,一直陪著你……」見她如此傷心,謝醫師真的很不捨。他對她一直有情,只是始終找不到機會表達。

  而,現在,雖然情況不合宜,但卻是最佳時機,因為她需要可以依靠的肩膀,而他確信自己絕對有那擔當。所以,謝東閔決定告白到底。

  「你?」猛地側首,文靜愕看他。

  「給我機會,讓我照顧你,我會用心對你,會讓你生活幸福,只要你願意給我機會,我會證明自己不是空口無憑。」握住她的手,他深情款款。

  「謝醫師,請你別這樣。」這種時候,他怎麼還能說這些話?難道他沒看見她的傷心?

  文靜用力抽回手,大步退離,拒絕他的接近。

  「你這是在拒絕我?」他前進,她便退開,一進一退間,謝東閔的自尊受了傷害。

  「我……我想我不適合你。」他愈是接近,她就愈想逃離,快快繞過了病床,文靜站在床的另一端,以病床做為屏障,在心裡祈禱外婆能夠保護她平安。

  「為什麼?我不夠好?你認為我不能給你幸福、不夠資格成為你的依靠?」大步跨著,他也繞著床,想抓她問個清楚明白,但她卻只是一直在逃,那終於讓他惱羞成怒。

  於是!他開始奔跑,想把她抓進懷抱。

  「這是在做什麼?」

  一句話,冷得沒有溫度,入眼的更是酷寒至極的冰山容顏,那教謝東閔不只看傻了眼,也被凍僵在原地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走下太平梯,走進太平間,入眼的卻是男女追逐戰,那教冷漠看了不禁直皺眉。

  見到他,如見救星,一連兩次,在她最需要幫助時,是他出現在她眼前。顧不得合不合宜,她只想要一個安心的依靠,而他……就是那能為她遮風避雨的安全港灣。

  所以,她躲進他懷裡,躲開謝東閔的糾纏,專心一意在他懷裡哭泣。

  只是,她這麼一撞,不只是撞進他懷裡,更撞擊了他那顆冷漠的心。一瞬間,他有絲怔仲,清醒過後想推開她,胸前濕意卻教他停住了手。

  於是,難得地,他放任了她。兩隻手擱在她的肩頭,那原是想推開她的手,如今卻是將她環進了胸懷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音調冷又沉,卻有淡淡關切。當然,冷漠自己沒察覺,他認為那只是單純發問。

  「外婆……外婆走了……」吞吞吐吐,哽哽咽咽,聽得出她很傷心難過。

  微眯眼,睨了下床上的老人,他沒有太多感覺,只是終於明白她之前的慌亂是為了什麼,但——

  「你跟他是怎麼回事?」

  死了的人,沒什麼好說的,重點是活著的人。

  「怎麼辦?外婆丟下我了,我以後要怎麼辦……」她沒有回答他,只是埋在他懷裡哭泣。

  看見他,她就覺得心安,雖然那種感覺沒有道理,他跟她甚至稱不上熟識,但那感覺卻又是如此真實。所以,她忘了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,只想躲在他懷裡,放縱自己的悲傷。

  等了好一陣子,他沒聽見她的答覆,只聽見她的啜泣及喃喃自語,於是他放棄從她口中得知答案。

  「說!追著她做什麼?」然後,他改問另一人。

  「我……我……」他很不想這麼沒用,他也很想大聲說話,偏偏,就是被嚇得差點腿軟,又怎麼有辦法正常說話?

  真是太恐怖了!那張冷到極點的臉,那雙酷到冰寒的眼眸,那全然沒有溫度的語調,那唯有撒旦才有的陰冷氣息……太可怕了,那男人太冷了,就像沒有人氣般的冰冷。

  「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。」冷冷淡淡的一句話,聽不出情緒,卻教人不寒而慄。

  「我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想……」吞了吞口水,謝東閔驚嚇太過,實在沒法把話說完整。

  「想?」依舊面無表情,冷漠在等下文。

  「我想、想跟文小姐說……說我能照顧她……只是、就只是這樣而已。」終於,費了好大的勁,謝東閔把話說完了。

  只是這樣?挑挑眉,薄唇微揚,勾出抹冷笑,看來更駭人了。

  「然後?」其實,他已經知道答案。

  「沒……沒有然後了。」他喜歡她,是因為她看起來單純善良,卻沒想到她其實一點也不簡單。要是早知道她有個這麼可怕的男人,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對她感興趣的,

  沒有然後?冷漠神色倏地一凜,眸中精光閃現。

  「說謊!」突然,他迅速移身,懷中人並未影響他半分,他的動作仍然快加閃電。

  僅一瞬間,他伸手一抓一提,將謝東閔拉近至眼前。

  「她拒絕,你追逐,接下來呢?我若不在,你還想對她做什麼?」答案昭然若揭,所以他很惱火。

  別問他為什麼,反正他就是憤怒!除了女人之外,他第二痛恨的,就是欺凌沒有反抗能力的弱者!

  而,文靜是弱,謝東閔是強,她沒有反抗能力,謝東閔卻有欺凌的本事。若是他沒有出現,她還能全身而退嗎?光想到這裡,冷漠怒意勃然。

  「我……我不敢……我沒有想對她做什麼,我只是想弄清楚她的拒絕,真的就只是這樣,我不敢、真的不敢對她做什麼……」距離太近,更能感受他的冷酷,謝東閔嚇得臉色發白。

  「最好是真的不敢。」鬆手,冷漠將謝東閔推開,任他踉蹌跌倒在地,然後冷冷、冷冷的說著:「別再接近她。」

  「知……我知道了。」沒有異議,謝東閔完全同意。他還想保有小命,不想跟那沒有人氣的冰人拚。

  冷漠點點頭,對謝東閔的回應很滿意,諒他也沒膽對自己陽奉陰違,所以決定饒他一命。

  「要辦些什麼手續?」

  「啊?」話題轉得太快,謝東閔來不及跟上。

  「這件事。」眼神往老人屍身飄了下,他再看回謝東閔。

  「喔,哦,跟、跟我來,要去護理站拿表格……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幫文靜簽妥所有單據,替她結清全部款項,甚至要手下在最短時間內,找來殯葬業者裡的最頂尖,為她的外婆處理後事。

  就這樣,沒有理由沒有原因,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竅一般,他心甘情願的,為她接手所有後續事項。

  甚至,最離譜的是,他還將她帶回了炎幫,只因為她哭累而睡著了。

  吸了口煙,緩緩吐出,白色煙霧在眼前攀升,那層層迷霧,正代表著他的心境。

  為什麼會有惻隱之心?為什麼無法撇下她不理?!曾幾何時,無心無情的他,竟對最厭惡的生物有了仁慈心腸?

  是他變了嗎?不,他沒有!

  他依然是他,依然是原來的冷漠,也依然是那教人聞名喪膽的修羅王。

  那,為何他卻又如此反常?反覆的吞雲吐霧著,他卻找不出理由來解釋他的不正常舉動。

  霍地起身,他走向房外的陽台。現在,他需要點冷空氣,也許能藉以理清自己紊亂的思緒。

  雙手倚在欄桿上,將煙斜叼在唇際,冷漠仰首凝望暗夜星空。

  久久——

  「該死!」耙梳過垂落的發絲,他低聲咒罵出口。

  愈想理清,就愈是理不清,他記著她眼裡的傷心,更清楚記著她的無助,但那究竟與他何干?

  理不清,想不透,他心浮氣躁,旋身走回房,才坐上床側,卻看見床頭櫃上的藥罐,然後,思緒回到早前,她從圍裙前袋裡掏出它時的模樣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老大。」

  突然,房門被輕輕敲響,是炎幫的專用御醫,也是他的忠實部屬之一,高健,高行的兄長。

  「進來。」收起混亂思緒,他喚進在門外等待的人。

  「是。」冷漠語句方落,高健已開門走進。

  「說吧。」冷漠知曉他為何前來。

  「基本上,她沒什麼大礙,只是一些皮肉傷,經過消毒處理後,過些日子會癒合,然後,新傷成舊傷,將會成就更大的版圖……」表面上,高健報告的認真,實際上卻是不斷打量主子,企圖看透主子在想些什麼。

  說真的,跟了他這麼久,別說會帶女人回來了,老大根本是不甩女人,那……現在是怎麼回事?

  「成就版圖?」聽至最後,冷漠悄悄擰了眉。

  「是啊,她身上的傷不少,所以我想她應該不會介意美不美觀……」高健解釋著,卻遭冷漠給打斷。

  「她常受傷?」微眯眼,冷漠淡淡睨人,眸底有著複雜的情緒。

  「呃,嗯,與其說是常受傷,倒不如說……」頓了頓,高健才說:「她是經常被傷害。不過,都是些舊傷痕,並不是近期所造成的。」

  「……」瞬間,冷漠微怔,竟說不出話。

  「老大?」見他怔然,高健輕喊。

  「是什麼樣的傷?」回神,他屏息問,表面雖鎮定,心裡卻激動。

  「很常見的虐童手法。」不想一一細數,因為光想像就會讓人很火大。

  「是嗎?」原來,她跟他一樣,同病相憐……

  「老大,你沒事吧?」冷漠的臉色實在太怪,高健很難不去察覺到。

  真是奇怪了,老大到底是怎麼了?破天荒的帶女人回來,現在又講沒幾句就傻住,這實在是太不像老大了啊!

  「沒事。」回神,他搖頭,擺擺手。「出去吧,讓我靜靜。」

  「喔,是。」其實,高健不大願意離開,卻還是只能退出房間,因為老大的命令是違抗不得的吶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高健一退出房間,便有兩人相迎而上,是候在外頭許久的呂子棋及高行。

  「喂喂喂,怎麼樣?老大有沒說什麼?你有沒探到一點口風?」高行最為急切。

  「是啊,你有沒有探到什麼?」呂子棋跟進,臉上佈滿好奇。

  「沒有,老大什麼也沒說。」搖搖頭,高健做出失望表情。

  「哇咧,什麼都沒有哦?」這下子,是失望成一團了。

  「老大真是奇怪,明明討厭女人,怎麼還會這樣做?」搔了搔頭,高行怎麼也想不明白。

  「何止奇怪,根本就不對勁,我看老大一定是吃錯藥了。」搓撫下顎,呂子棋說得很認真。

  「沒錯,我也這麼想。」高行用力點頭附和,「嘖,早該想到老大有問題了,之前就沒見過他對那女的發火,現在更是神奇到把人帶回來,嗯,真是太奇怪了,不知那女的有啥通天本領,竟然能讓老大變得這麼詭異?」

  「喂,等等,你說『之前』?」高健及呂子棋同望向高行。「這個『之前』是什麼意思?你早見過這女的了?」

  「對啊,在尊樓遇見的,那是我第一次見她,但老大……」歪著頭,高行認真回。「老大好像早認識她了。」

  就因為覺得太古怪,所以從尊樓回來後,他便讓人去調查那女人的底,這才知道她是女人香的清潔工。

  當然,這足以說明她何以識得老大,卻說不通老大為何會記著她。向來,老大討厭女人,實在沒道理會記得她。

  「真的假的?」同時瞪大了眼!兩人都目瞪口呆。

  「真的。聽他們說話,就知道不是第一次見面。」頓了下,他再說:「而且,那女的還說了件事,說什麼她很抱歉害老大傷了手……」

  「什、什麼?」這回,不只目瞪口呆,更是張口結舌。

  「很怪對吧?!明明老大之前說是被酒瓶割傷,我們也確認過傷處的確有玻璃碎片,怎麼會跟那女的有關係?」說真的,這個他也想不通,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,又怎麼可能傷得了老大?

  「你他X的是白癡啊?」回過神,深吸一口氣,呂子棋怒不可遏。

  而高健雖然沒加入撻伐,但其實也對胞弟相當不滿。

  「幹嘛罵我白癡?」莫名挨罵,高行很不爽。

  「因為你就是!」呂子棋罵得更大聲了。「這麼重要的事,你竟然沒早點說?」

  「什麼跟什麼?有什麼重要的事?」不滿之餘,加添了更多疑惑,高行愈來愈不爽了。

  「你是豬嗎?萬一那女的真有不妥,萬一她真是個危險人物,你拿你那顆豬腦來賠啊?」狠狠瞪著高行,呂子棋愈吼愈用力。

  「吼什麼吼?真以為只有你想得到,我就從來沒想過嗎?」送上冷眼,高行回以怒顏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我已經查了,剛才拿到資料,要不要順便印一份給你?」X的!好歹他也是護衛頭頭,難道還真會忽略這等大事?

  「呃?」尷尬!「嗯咳,那,結果?」輕咳幾聲,呂子棋滿是困窘,當下收斂了許多,不敢再放肆的大小聲。

  「她沒有問題,安全得很。」撇唇,賞白眼,重重哼氣,高行還是不大爽。

  「你怎麼能這麼肯定?」呂子棋還是有疑問,不過這回可小聲多了。呃,畢竟是他先誤會了人家,所以現在當然不能太囂張。

  「性格單純,生活單純,工作單純,交際單純,她從頭純到尾,還能有什麼問題?」事實上,看完所有資料後,他只覺得她很可憐。

  「萬一,單純的只是表面呢?」不是他太多疑,他只是小心翼翼。畢竟,世界太過混亂,不管可能不可能,小心點行事準沒錯。

  「子棋顧慮的沒錯,倘若你評估錯誤,後果恐怕不堪設想。」安靜了許久,高健終於發言。

  「你們……」高行翻翻白眼,兩拳一握,隨後又鬆開。「好,不信我是吧?走,我拿資料給你們,相信你們看完後,只會跟我有一樣的想法。」

  話說完,他轉身就走,腳步大又急,兩人只好快步跟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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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8-8-6 05:38 PM|只看該作者
成為伊莉的版主,你將獲得更高級和無限的權限。把你感興趣的版面一步步地發展和豐盛,那種滿足感等著你來嚐嚐喔。
第五章

  很常見的虐童手法……

  一句話,困住了他,讓他完全靜不下心。

  他變得更加心浮氣躁,甚至做出了更怪異的事,他……來到了她床邊,像個窺伺者般,靜靜看她沉睡的容顏。

  他看著,看著她裸露在被單外的手臂,上臂有他再熟悉不過的斑斑點點,那是被菸頭燙傷的痕跡。

  突然,她發出低聲囈語,他以為她將要轉醒,但她卻只是翻轉過身,繼續沉睡,而,他看見了她光裸的背……那一瞬間,他是呆怔住了,為那縱橫交錯的疤痕。

  那種傷痕,他身上也有,不同的只在於,她的線條較細,而他的則較為粗寬。但,都是一樣的,她跟他有著同樣的過往,同樣不愉快甚至悲慘的過去。

  閉上眼,一幕幕的不堪在腦中迴轉盤旋,他看見了自己的故作堅強,可,她呢?當時的她,是否夠勇敢?

  「婆……別走……」

  霍地,哭泣聲傳入耳裡,冷漠睜開眼,卻見她伸長了雙手,拚命在空中揮舞探抓。

  他知道,知道她努力想挽留已逝的親人,但那卻是永不可能成真的事。

  「……不要丟下我……」

  她在夢境中努力,他在現實中看她,明知道她的努力很愚蠢,卻不忍恥笑她在夢裡的認真。

  轉過身,他想離開,再看不下去她的可憐兮兮,但,才跨出第一步,卻又聽見她的傷心,那哭泣哀求就像是魔咒般,教他根本無法再次移動步伐。

  「……婆……回來……」

  「該死!」低低咒罵出聲,他僵立在原地,心裡有著拉鋸。

  應該走,不該留,對她不必太同情,就算兩人遭遇很相近,她仍然是他最討厭的生物之一,偏偏,就像被下了定身咒,他根本走不開也離不去。

  「……沒有你……我怎麼辦……」

  「可惡!」旋過身,他走回床邊,做了連自己都難以理解的事,他竟主動握住了她的手?!

  她的手,依舊柔柔軟軟,他的冰冷與她的微溫融和,在彼此掌心間相互流轉,然後,漸漸地,她安靜了,不再哭泣吵鬧,她終於安穩睡著。

  見她睡得沉,他試著想抽手,她卻抓得很牢很牢。

  最後,他沒辦法,狠不下心甩開手,只好在她身邊躺下。

  側身躺著,他擰眉看她,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,偏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釋,只能將一切歸為……因為同病相憐,所以他可憐她。

 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,他又試了幾次,她卻仍然不願鬆手。

  無計可施,他只好繼續等待,卻始終沒等到她放手,反倒等來了睡神的眷顧。

  於是,睡意漸濃,他跟著沉入夢鄉。難得地,這一夜,竟是如此好眠,沒教惡夢侵擾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一覺醒來,身邊卻多了個男人,那真是嚇壞了文靜。

  一時間,她慌了、亂了,完全記不得發生什麼事,只急著想逃離這尷尬情景。

  然,當她倉皇著想逃離時,卻又發現自己身無寸縷,那更教她羞愧得無地自容,恨不得能立即消失在這空間。

  於是,她快快下床,急著找回衣物,想穿回防護罩,讓自己能夠安心,但——

  「你做什麼?」

  才下了床,還來不及站穩,身後便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。

  當下,她僵立原地,小手拉緊被單,將自己纏得緊緊,包圍得密不透風,生怕被他窺見所有秘密。當然,她並不知道,他早已知情。

  「我在問你話。」沒聽見回答,冷漠不太高興。

  事實上,他的不悅,不單是為此,更是為了她的急切逃離。很詭異,很沒道理,但不快的感覺卻是真實。

  「我……我找衣服……」吞嚥下緊張跟難堪,文靜不敢面對他,只能背著他回答。

  「看著我說話。」她可真有膽子,竟敢背對他說話?倏地,不悅指數攀升,冷漠冷冷看她。

  「我……我……」這怎麼可能?現在這種時候,她哪有辦法面對他?搖頭再搖頭,文靜拒絕他的要求。

  眯起眼,狠瞪她,冷漠惱了。

  她可真敢!一而再,再而三,她總是違抗他的命令,而他已經受夠她的放肆。

  坐起身,下了床,他走到她面前,挑勾起她下顎,強迫她面對自己。

  似乎,碰觸她真的不困難,他竟是開始習慣那溫暖觸感。雖然,不大想承認,但有她在身邊,他真的一夜好眠,至少,昨夜是。

  「我……我要找衣服,可不可以、你可不可以先讓我……」眼神左飄右移,她就是沒辦法正視他,但又急著想化解這尷尬,於是她只好開口請求他。

  「我為什麼要?」之前,她不曾逃避過他,現在卻閃躲得明顯,那讓他非常不愉快。

  「你、你不要這樣,先讓我穿上衣服,你要說什麼再來說嘛!」拜託,這樣真的很尷尬,他難道一點都不覺得?呃,對啦,他當然不覺得,反正又不是他光著身子。

  「何必麻煩,反正穿了也得脫。」她的傷還得再處理,穿穿脫脫容易刮過傷口。

  「你……你……」瞬間,羞紅顏,她說不出話,只想挖個地洞,把自己掩埋起來。

  天吶,他怎麼、他竟然說出那種話?!

  難道他們真的……真的……哦,天,她不敢想了啦!她羞窘至極!滑坐在地,背身貼靠著床,

  她將臉埋進被單裡,覺得自己再也沒臉見人。

  她的舉動,他看在眼裡,卻是完全莫名其妙。

  這是做什麼?她是企圖悶死自己,還是想用沉默做抗議?然,無所謂,不管哪一樣,他都不允許。

  「鬆手。」蹲下身,他扯她被單。

  「不要。」感覺他在拉扯,她將被單圈圍得更緊了。

  「叫你鬆手,」更用力扯。

  「我不要,」她努力對抗。

  「你!」她太不聽話,那讓他很生氣。「最後一次,你鬆不鬆手?」他下了最後通牒。

  「不要就是不要……」縮在被單裡,她還是很堅決。

  「好,很好。」

  她竟敢一再違抗他!也許他早該教訓她的不聽話,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應該了……薄唇輕揚,他笑得陰森可怕。

  然後——

  「啊……你、你做什麼?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突然被拋上床,緊接著被壓制住,文靜當然是嚇壞了。

  只是,更恐怖的來了,因為下一秒裡,冷漠以強悍蠻力征服了她,徹底粉碎她僅剩的防護罩。

  於是,可憐的她,敵不過他的力氣,只能被迫無遮掩的裸身在他眼前。不管她願不願意,不管她覺得多麼難堪,他還是看見了她的秘密。

  「你給我聽清楚了,對我,你只能服從,別再企圖惹惱我,你絕對承擔不起後果。」箝住她兩隻手腕,將她壓制在床面上,他冷冷說著狠話。

  真的,他只是想教訓她,想讓她明白自己的立場,也是要她知道,她根本無法同他對峙,所以他壓根沒想到這動作其實很曖昧。

  「……」偏過頭,閉上眼,她不看他,也不回話,只是靜靜吞下難堪、靜靜流著眼淚。

  「看我。」勾回她的臉,他命令她。

  「……」更用力合緊雙眼,她就是堅決不看他。

  「看來,你是學不會聽話了。」她真的夠本事,膽敢一再惹惱他?很好,她既然這麼有勇氣,他倒想看看她能承受多少?

  倏地,俯下身,他封住她的唇,以狂暴之姿,想羞辱並教訓她。

  是她自找的,怪不得他!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他的侵犯,著實嚇壞了文靜,她掙紮著想擺脫他,卻怎麼也掙不開,只好鬆口想討饒。

  她才張口,他的舌便竄進,她根本什麼都來不及說,只是被他欺凌得更加徹底。

  兩唇相貼,兩舌交纏,他原本只想教訓她的不聽話,卻忽略了擦槍走火的可能性。

  只是一個吻,卻像野火燎原,變得欲罷不能。

  他知道應該就此打住,但……該死!不知著了什麼魔,他根本煞不住車。

  他一直很能控制衝動,雖然也有需要發洩的時候,卻從不曾如此迫切的渴求過,然而……碰上她,他卻失了理智,再也抑制不住自我。

  他不肯放過她,而她又抵不過他的力氣,最後只能無奈的放棄。只是……為什麼?為什麼明明她想抗拒,卻又為這過度親蜜而心如擂鼓?

  她想理出答案,腦子卻很混亂,心跳愈來愈快,呼吸愈來愈急促,腦子開始朦朦朧朧。

  好奇怪,這感覺真的好怪!

  明明她應該要抗拒,為什麼卻……沉淪?不該,他們不該這樣親密,但為什麼她卻好迷戀他的氣息?

  亂了,真的亂了,意識愈來愈薄弱,她什麼都沒法再想,只能無助的任他擺佈。

  於是,火勢愈燒愈烈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他,強佔了她?!

  野火褪去後,冷漠深深懊惱,為自己的以強欺弱。

  坐靠床頭,點燃長煙,一口一口吞雲吐霧著,怎麼也平息不了煩躁。

  偏過頭,他看她沉睡的容顏,再看她裸在被外的些許肌膚,他竟是忍不住對自己深感厭惡。

  她是這樣纖弱,大小舊傷遍佈,新傷更未痊癒,他卻對她如此粗暴……閉上眼,他忘不掉她的淚,當他粗魯的佔有她時。

  對女人,他向來冷漠,就算要解決生理需求,也是找那些所謂的專業人士。然後,銀貨兩訖,不談感情,各取所需,何須溫柔?

  所以,對她,他一樣野蠻,卻忘了她不是那種女人。

  以往的那些女人,個個都是身經百戰,但她跟她們不一樣,她是朵脆弱的純潔百合,需要被人捧在掌心呵疼憐惜,她……

  「該死!」

  他真是瘋了!竟然對她有了憐惜之情?!

  心煩意亂,他側身下床,撈起衣物穿上,便快步走離這間房。

  現在,他需要冷靜,在沒有她的地方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大跨著步伐,冷漠走得急也走得快,本就酷到極點的臉,此時更形冰寒駭人。

  眾人見狀,嚇得是見人如見鬼,全都低頭細數灰塵沙土,沒人敢再多看主子一眼。而,冷漠並沒有理人,也不在乎眾人如何看他,只是一逕往練武場走去。

  現在,他只想把心思淨空,而練武是最佳選擇,因為那能讓他專心一意。

  只是,沒想到,他錯了。

  以往練武時,他專心一意,但現在……打出一拳再一拳,他真的想定住心思,卻徒勞無功,他根本無法平靜!

  「混帳!」他忍不住咬牙低咒出聲。

  不耐的伸手耙過前發,冷漠對自己不滿意極了。

  別人稱他修羅王,是因為他夠冷靜,不,是夠冷血無情,所以才得此尊稱,然而,她的出現卻壞了他的完美稱謂。

  他冷酷,他狠絕,他喜怒不形於色。偏偏,這樣的他,卻為她心煩。

  「該死!」不喜歡這種莫名思緒,更討厭被瑣碎雜事絆心,他強迫自己收回心神,全心全意,投入強身健體的運動世界。

  率先,一腳踢去,沙包飛揚,在空中猛烈擺盪。然後,再使勁打出一拳,垂吊半空的沙包竟被打飛,登時只聞砰地一聲,便見它悲涼的壽終正寢。

  「可惡!」練拳用的沙包掛了,冷漠怪它太不中用。

  霍地轉首,看著外頭的空曠大地,再看向立在一旁的各式武術兵器……算了,沒得練拳,練練刀劍也無妨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練武場外,一堆人鬼鬼祟祟,那些不是別人,正是冷漠的貼身護衛,八卦們。

  「喂喂喂,大消息,聽說老大從那女人房裡出來耶……」

  「嘩,真的假的?老大跟那女的是那種關係?」

  「不可能吧!老大要女人,向來都是在外頭解決的,怎麼可能會帶回來?」

  「那不就是說……」

  「說說說,說什麼說?雖然你們叫八卦,但沒人要你們真那麼八卦!」

  「呃?頭兒。」一聽見高行的聲音,熱烈討論聲頓時止住,八卦護衛們沒人敢再吭上半句。

  掃視過一千人,高行冷冷扯了下嘴角,旋即朝練武場裡大聲喊去——

  「老大,八卦們說要給你當人向沙包,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儘量出氣,反正他們也該再訓練訓練了。」

  「頭頭頭……」登時,八卦們臉色丕變。

  「頭是還連在你們的脖子上,等等會不會給打掉就不知了。再見,不送,好好加油。」朝練武場的方向比了比,高行笑得可沒良心了。

  「頭兒……」垮下臉,八卦們衷哀叫。

  「叫屁啊,還不給我過去?我警告你們,主子沒想停,你們就給我奉陪到底,要是有人敢藉機遁逃,我保證你們會死得更慘更難看,現在,給我滾、過、去!」

  雷聲轟隆隆,八卦們臉青青,想跑卻不能跑,只能可憐的上陣去。

  嗚嗚,頭兒真沒人性,也不想想主子下手有多重,他竟然叫他們八個去送死?!啊啊啊——算了,叫也沒用,認命去吧!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喂,聽說了沒?」八卦們才走,呂子棋跟高健便出現。

  「聽說了。」這麼大的事,早就漫天飛揚了,只有聾子才會聽不見。「不過,我認為應該不可能。」因為他並沒有親眼看見,所以只當它是空穴來風。

  「無風不起浪。」呂子棋是半信半疑。畢竟,一定是真有人看見,這才會流傳開來不是?

  「不用猜了,那件事是真的。」高健突然開口。

  「呃?」兩人同時愕然。

  「咱們家老大,不只從人家房裡出來,還把人家給拆吃入腹了。」他之所以知道,是因為方才去看過她,本是是想看看她傷勢如何,沒料到……唉,老大真是頭野獸啊!

  「什麼?!」

  「別什麼了,事實就是事實,反正他是老大,不管他轉變多大,他還是咱們老大。」高健做出如此結論。

  「這樣說是沒錯啦,但你難道都不好奇?」呂子棋跟高行都好奇到了極點,超想知道那女人究竟有什麼本事。

  「好奇當然是會,不過你敢去問老大嗎?」高健挑眉。

  「……」無言,兩人同搖頭。

  「那不就結了?再好奇也沒用,不如安下心來,靜觀其變吧。」

  「呃……」似乎,也只能這樣了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再次醒來,四周空蕩蕩,再沒有他的蹤影……

  說不清是什麼感受,只覺得心口悶悶沉沉,像是失落又好像是難過,反正就是不怎麼好受。

  撐起身子,她想要起身,但僅是一個小小的挪動,都讓她痠疼得好難受。

  勉強坐起身,輕倚靠床頭,文靜忍不住要想,這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?

  她不懂,不懂他為什麼那麼對她?男女之間,若沒有感情,怎能有那樣親密的行為?而她更不明白,不明白自己明明想反抗,為何卻又是如此心甘情願?

  她心裡好亂,很多事都想不明白,卻清楚記著在他懷裡時的安心依賴。

  他的胸膛寬闊而溫暖,他的懷抱給了她安全感,雖然過程並不是那麼愉快,但她喜歡依賴在他懷裡的感覺,那讓她覺得有再大風雨都不必害怕,因為他的胸懷就是最安全的避風港。

  很糟糕,她真的太糟糕。

  失去了外婆,沒了心靈依附,竟隨便找人依靠,這行為真的不應該,但……一個人,她真的孤單。

  以前,她努力生活、努力工作,全都是因為有外婆在身邊,但現在,外婆走了,心裡空空的,她真的很難過。

  不過,她會堅強的,就算再苦再難,她都會努力做到,不會讓外婆走得不安心。所以,痛痛快快哭過一回後,她不會再傷心哭泣,讓外婆放不下心,她不會了。

  至於那件事,就算了吧。她不是觀念開放,只是……她或許還該感謝他,在她最脆弱時,給了她暫時的溫暖慰藉。

  所以,就這樣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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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  「這是做什麼?」健完身,冷漠是宣洩了體力,卻仍然沒有回覆正常,甚至更加陰晴不定。

  而,一干人見狀是能閃則閃,偏就那三名親信最不知死活,硬是要惹得他惱上加惱、火上加火。

  「沒什麼,就一份報告。」聳聳肩,呂子棋回。

  「誰讓你多事?」冷漠惱怒瞪人。

  「這回不是我多事,是高行要人查的,我只是最後一個看完,就『順便』拿來給你了。」呂子棋一推四五六,可落得輕鬆快活了。

  聞言,厲眸一轉,瞪向高行。

  「你倒很閒,沒讓你做的事,你還真費工夫。」捏緊那份關於文靜的報告,冷漠瞪著自作主張的手下。

  「我不是閒,我是盡忠職守。」高行辯駁。

  不說話,冷眸如箭,直射向高行。

  「調查清楚總是好的。」高健終於出聲,算是替弟弟解圍。

  「多事。」他們的顧慮,他不是不明白,只是……一提及她,他就很煩!所以,他根本不想多聽,甚至是多看。

  「老大,既然查都查了,不如你就看看,就當是知己知彼……」百戰百勝還沒說出口,高行就頓住,沒再敢出聲了,因為那雙冷洌冰眸又在對自己放箭。

  「出去。」吵死了,就不能放他清淨嗎?微眯眼,冷漠語調低沉、嗓音溫厚,卻讓人猶如置身北極。

  「喔……」這回,沒人再多話,只能乖乖退場。

  拜託,老大都放送出最強冷氣了,再不快快閃人,恐怕就小命不保哩。

  一干人退出,瞬間變冷清也安靜,甩下手中的報告文件,冷漠告訴自己不用在意,但,該死,他就是忍不住要在意!

  於是,他還是看了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她想找他,想跟他道謝,也是要說再見。

  雖然,發生那樣的事,再見面一定很尷尬,也很難堪,但她仍然必須見他一面。

  所以,她梳洗完畢,找不著自己的衣物,只好借用他人衣服。然後,拉開門,她才踏出,來不及看清什麼,先教一道黑影給晃花了眼。

  「大姊您好,我是徐誠。」來人恭恭敬敬,甚至彎腰行大禮。

  「呃?」這、這是怎麼回事?文靜被駭到了,不單是因為「大姊」這稱呼,更為對方那過分恭敬的姿態。

  「我、對不起,你喊錯人了,我才二十來歲,怎麼會是你大姊呢?」照她看,他應該比她年長不少才是啊,

  「沒,沒喊錯,您是老大的女人,稱您大姊是應該的。」

  「我……老大的女人?」她什麼時候是了?「不是的,我不是,你說錯了,我不認識什麼老大啊!」

  「大姊,您別開玩笑了,老大可從不帶女人回來的,而且昨晚還在您房裡過夜,怎麼還能說您不是老大的女人呢?」徐誠笑得很親切,努力博取好感。

  「你、你……」文靜驀地臉兒燒紅,羞慚至極。

  原來大家都知道他……他跟她……天吶,她沒臉見人了!

  而且,最糟糕的是,她現在才記起女人香是炎幫的產業,所以她的大老闆就是……現任幫主,冷漠。

  伸手掩面,文靜忍不住哀嗚,為自己差勁的記性。

  明明組長都跟她說過了,她怎麼會忘了呢?哎,不管了,反正都這樣了,她也無力改變些什麼,只要他別計較她老是惹惱他便好。

  「我,呃,能不能麻煩你,我想現在見他,你能帶我去找他嗎?」

  「好的,我來帶路。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被領到一扇門前,徐誠說這是他的房間。

  深深呼吸,做好準備,文靜希望自己能鎮定面對。

  終於,第五十次深呼吸,她想她應該夠冷靜了,於是,她敲門,等待回應。

  可,回答她的,是寂靜無聲。

  叩叩——

  再敲,再等,她想他可能是沒聽見。

  結果,還是等不到回音。

  不死心,她再試了幾回,結果都是一樣。

  「怎麼會這樣?明明說他在裡面的……」咬咬唇,緊擰眉,文靜想不明白,卻開始有些擔心。

  他是睡著了嗎?但,她都敲了這麼多次門,一次比一次還用力,他卻一直都沒有反應,該不會……他該不是怎麼了吧?

  她心急地握住門把,想進去探看,但卻又猶豫。

  沒經過同意便擅闖,是很不禮貌的行為,可……要他真有什麼事呢?不管了,先看看再說!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天!」進了房,文靜卻傻了。

  滿地的空酒瓶、堆積如山的菸灰、癱睡在沙發上的男人……這頹靡景象,讓人看了忍不住搖頭。

  他怎麼這麼不懂愛惜自己?菸酒是致命武器,只會毒害他的身體啊!嘆口氣,她走上前,想替他收拾,卻在經過他身旁時停住了。

  為什麼他看起來會這麼痛苦?糾結的眉心,緊繃的容顏,抿成線的唇,沁著冷汗的額……他究竟夢到什麼?

  是不是他跟她一樣,夢裡有著不愉快?伸出手,她想為他拂去額上的汗,但才觸及,便教他抓住了手。

  「啊——」他力道太重,差點折斷她的手腕。

  「是你?」聽見聲音,看清人影,冷漠鬆了手勁,卻是森冷斥問:「誰准你擅闖?」

  「我、我敲了門……」她想解釋,他卻不給機會。

  「我沒回應,你就不該進來。」

  「我知道,可我、我是擔心……」

  「擔心?」濃眉緊擰,他冷冷看她。

  「我怕你是有什麼事,所以才……」

  「多事!」她的關心,他聽見也看見了,心裡有著微微波動,卻教他以冷漠給掩蓋。

  「哦。」登時,房內陷入沉默,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。

  久久——

  「找我?」竟是他先開口。

  其實他大可轟她出去,偏偏,他就是沒那麼做。

  對上她,他總是奇怪得可以,再不像是原來的冷漠。

  甚至,在完全知曉她的過往後,對她更是有著另一番情緒,就像……像是心疼。

  多可笑,對個女人,他竟會有這種感覺,偏偏,就是再真不過。

  「呃,那個,對,我是要找你。」頓了頓,她再說:「我有事跟你說。」

 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,等她接續。

  「我想跟你說謝謝,外婆的事讓你麻煩了。」那時她的心情太糟,沒辦法作任何主張,幸好有他安排。

  「……」

  「還有,請你放心,欠你的錢一定會還給你,當然我沒辦法一次還清,但我會努力工作賺錢,你……」就算他沒有反應,她還是說得認真,只是話還沒說完,就教他冷冷打斷。

  「沒人要你還。」撇撇唇,他冷回。

  「呃?」呆了呆,文靜旋即回神。「這怎麼可以?是我欠的,我就得還。」

  「一點小錢,我還不看在眼裡。」幫了就是幫了,雖然很莫名其妙,但他沒想過要她回報。

  「怎麼會是小錢?喪葬費並不少,養護中心的費用更是貴,兩筆款項加起來,我欠你的一定很多……」

  「沒什麼欠不欠,你別再囉嗦!」聽煩了,冷漠開始不耐,沉聲喝斥。

  「哦。」她又被凶了!好吧,算了,他最大,她不跟他爭,也沒膽子跟他爭。

  然後,這話題結束,兩人又安靜了。

  「你,嗯咳,還好吧?」後來還是他打破沉默。

  但,那不算什麼,最令人詫異的是,他的語調裡竟摻雜了……關切?!

  該死!碰上她,他就精神失常,但問都問了,話也收不回來,他只好繼續擺冷裝酷。

  「呃?我、沒事,我很好。」知道他在問什麼,她忍不住紅了臉,回應得很不自在。

  其實,怎麼可能沒事?她到現在全身都還疼著呢,只是……怎麼能老實跟他說?那事太羞人了,她不敢說也不能說。

  接著,話題又結束,房內再度陷入沉默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老大!」

  忽然,急切喚聲傳來,門被用力撞開,高行率先衝進,然後是呂子棋及高健,最後則是八卦護衛們。

  但,他們一沖進門,卻全傻了眼。

  呃?這下糟了,該不會是打擾到什麼了吧?

  「這是在做什麼?」一  群人慌慌張張的,像什麼樣?冷眼橫去,冷漠非常不悅。

  「老大,出事了。」高行站在最前線,當然是由他回答。

  擰眉,松回,他淡問:「什麼事?」

  「是冷天和冷雲。」

  「說清楚。」瞬地,氣氛降至冰點。

  呃?好像是很嚴重的事,那……她是不是不該聽?可是門邊有這麼多人,她實在很難安靜退場,所以,還是算了,就待著吧。

  「一直得不到你的回應,炎焜手段就愈來愈激烈。」高行照實說。

  「情況怎樣?」

  「還好,我們的人還算機靈,雖然被攻得措手不及,但很盡心也很盡責在保護。」跳過詳情,高行只講結尾。

  但,冷漠還是聽出了端倪。

  「我問的,是他們的情況。」「還好」就表示有事,他怎會聽不明白?

  「呃?」老大一定要這麼精嗎?唉,好吧,那就實說了。「冷雲是沒事,不過房子毀了泰半,因為對方投擲自制彈;冷天是受了點傷,對方采遠距狙擊,所幸槍法不是太準,子彈只劃過他上臂,並沒有射中要害。」

  自制彈?遠距狙擊?他們到底在說什麼?電影情節還是電視劇情?有聽沒有懂,文靜好茫然。

  「……」聞言,冷漠沉默,表情森冷至極,眸底卻蘊滿怒火。

  「老大,別再悶不吭聲了,是做回應的時候了吧?」冷漠不回應的態度,讓呂子棋很受不了。

  是啦!情面是要顧,可也不能忍太久吧?忍久了,會被當成是「孬」耶!

  「過百日沒?」突地,冷漠丟出這句。

  「還沒,老爺子百日祭是兩週後。」高健回答。

  「嗯哼。」冷漠勾唇淺笑,眸底卻冰寒。「那就再忍他幾天。」

  百日內,他不動炎焜,算是他對義父的孝心,也當是在報答他的恩情。

  「哦。」原來,老大不是忍,而是在顧念老爺子。好吧,那他們知道了,再忍就再忍唄。

  「好了,就這樣。」結束討論,冷漠起身,決定去探看兩個弟弟。

  但,才走了一步,卻教人給扯住衣袖。低頭,他擰眉看了下,再看向那隻手的主人。

  「做什麼?」竟敢攔他?她真不知死活。

  「你是不是要出門?」

  「是又怎樣?」

  「那、那可不可以順便送我回家?」其實,她本來就打算道完謝,然後就要回家去的,她不能一直待在這,這裡不是屬於她的地方。

  夠猛!竟敢這麼跟老大講話?眾人真是目瞪口呆,忍不住要對她敬佩起來。

  「你當我是誰?你的司機?」這種話,她也敢說得如此順口?

  「不是的,我不敢。」用力搖頭,她澄清:「我只是想,可以的話,請你順便送我一下。」

  「你!」她可真敢!偏,更惱的是,他拿她沒轍。

  撇撇唇,他一臉不耐,卻不置可否,逕自邁步往前走。而她,沒聽見拒絕,自然就跟著一塊走。

  從頭至尾,她都抓著他的衣袖,始終沒有鬆開手,那情景真是……很詭異。

  「見鬼!老大竟然放縱她耶?」眾人搔頭摸腦,真是愈看愈不懂,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,他們只能一步步緊緊跟隨,然後邊看邊想,順便做群組討論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陰暗的室內,視線暗濛濛,教人看不真切,只隱約聽見兩道人聲,其一是炎焜、另一則是徐誠。

  是的,沒錯,就是徐誠。為了炎焜少主,他自願委身做臥底,目的就是等著抓住冷漠弱點。而今天,他總算找著了一樁,於是趕忙前來知會他的少主。

  「這是真的?冷漠真有了女人?」

  「是的,是我親眼所見。」

  「好,太好了,辦不了他兩個弟弟,我就拿這女的開刀!」

  「少主,您打算怎麼做?」

  「我?」忽地,炎焜笑了。「要怎麼做,我會跟你說的。現在,你先回去好好監看著。」

  「是,我這就回去。」徐誠離開後,室內陷入沉寂。

  霍地,啪的一聲,打火機閃出火花,炎焜點燃了長煙,開始思量接下來的計畫——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自那天,他送她回家後,她再沒見過他。

  然後,一天天過去,傷心愈來愈少,思念卻愈來愈多。

  她覺得自己很糟糕,思念他竟比想念外婆來得多,而她卻不知該怎麼解決才好。

  以往,婆是她的全部,是她唯一的心靈依附,但現在,現在她卻一直記著他,記著在他懷裡時的溫暖。

  怎麼辦?她好不知羞!一個女人家,怎能滿腦子都是男人?而且,最糟最糟的,是一直不停不停的想!

  甚至,最可怕的,她不單是白天想,就連夜裡也夢見。

  她真的病人膏肓,但就是沒法控制,她一直一直夢見,夢見他擁抱著自己,夢見她依偎在他懷裡……她想,她是戀上了他給她的安全感。

  喔,不只,不只這樣,她戀上的,還有他很多很多的好。

  雖然他很冷冰冰,但他真的是個好人,因為他為她做了好多好多。

  忍不住,她嘆了口氣,停頓下打掃的動作,傻傻看著空蕩蕩的大空間。

  這裡,是專屬於他的地方,也是他們初相見的地方,她其實一直期待著他會再次到來,但二天過一天,她總是失望。

  唉,怎麼辦?愈是想著他的好,她就愈是思念他,好想他再抱著自己,好想再次擁有心安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五天,他整整失眠了五天,總是合上眼就看見她的蹤影,她徹底擾亂了他所有思緒。

  像是被鬼迷了心竅,他忘不掉她哭泣的臉、帶傷的身、溫暖的肌膚……該死!最糟就是這一項,他深刻記憶著她在他身下的模樣。

  他記著,清楚記著擁抱她的感覺,而那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!

  以往,對待女人,他粗魯而隨便,完事後便淨身走人,從不曾正眼瞧過誰,反正他只是需要發洩,但對她……他卻記憶深刻。

  到底她有什麼本事,怎能教他如此惦著?甚至,最讓他不明白卻又無能為力的,是她如何能讓他變得不再像自己?就像現在,他竟做著最愚不可及的蠢行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下班回到家,午時方至。

  算算距離四點尊樓的班,她其實沒有多少時間休息,所以她一天根本沒能睡上多少。現在更慘,常常失眠,因此睡得更少。

  停妥摩托車,拿出置物箱裡的背袋,將安全帽擱置好後,文靜疲憊的拿綸匙開門。走進屋,轉過身,才欲上鎖,卻頓怔住。

  怎麼可能?她是不是眼花?是不是看錯?是不是被思念沖昏了頭?

  是,一定是這樣,一定是出現了幻象,否則她怎會以為看見了他,以為對面街道的車是屬於他的……搖搖頭,她嘆笑。

  看來,她病況嚴重,或許該找個醫生看一看了,只是不曉得有沒藥可醫就是,唉,

  收回視線,她輕輕嘆息,緩緩合上門,將幻象隔絕在外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竟然……她竟敢對他視而不見?

  她明明看見了他,卻大膽到當作沒看見!所有不知名的複雜情緒褪去,僅餘怒焰在胸中燃燒。

  大步跨下車,用力甩上車門,踩出重重的步伐,冷漠來到她家門前。然後,掄拳,擊出,鋁製鐵門發出清脆音響,聲音大得足以被列為噪音污染。

  「你……」門打開,文靜怔仲,她沒法做出反應,只是錯愕的望住他。

  「你好大的膽子!」一出口就是斥喝,因為冷漠真的很惱。

  他冷漠是何等身份,豈容她這般看不進眼底、放不進心裡?

  他,現任炎幫幫主,一疊局在上的修羅王,是不需要有人特意尊奉膜拜,但也不許有人如此無視他的存在!

  「你、你是真的?」聽見了他冰冷卻含怒的聲音,文靜終於肯定這不是幻想,而是真實,然後,歡喜湧上心頭。

  天,真的是他!不是幻覺,不是多想,他就站在她眼前畫驚詫訝異、不敢置信,她的心裡有著好多好多情緒,但更多更多的是……喜悅開心。

  「廢話!」不是真,難道還假?狠狠瞪她,冷眸底藏怒。

  呵!眼前的他,明明這般凶惡,但,她竟沒有一絲膽怯,倒有著許多許多開心。

  總是這樣,面對他的冷顏,她或許偶有害怕,卻有更多其餘心緒,而,那是什麼?恐懼?不,她很明白不是。

  其實,他未曾真正使她害怕過,他或許冰冷陰沉,但,他從未傷害過她,甚至總是幫助著她。所以,他是個好人,不管再冷再酷,她都認定他的好。

  「見到我卻當沒看見?!怎麼?跟天借了膽?」他在氣惱,她卻在笑,那讓冷漠非常不悅。

  「我、我不是……」垂首,粉頰染紅,文靜支吾著。

  「不是什麼?」他探手抓住她下顎,鎖住她的目光。

  「我不是故意當沒看見,只是……我只是……」咬著唇,紅暈更深,文靜實在難坦承。

  「只是怎樣?」他瞪她,咄咄逼人。

  「我、就,哎,就以為是幻影嘛,怎麼知道會是真的?」沒辦法了,她只好吐實。

  「幻影?」濃眉擰緊,冷漠很是納悶。「什麼意思?」

  「就、就是……」眼神閃爍,緊咬紅潤下唇,文靜愈來愈不自在。

  「說清楚。」他的聲音,冷冷冰冰,平平淡淡,卻好有威嚇力。

  「就以為是想唸過了頭,而你只是思念下的幻影嘛!」

  她一說完,冷漠便被震住,好半晌無法反應。

  多可笑?僅僅一句想念,卻擾亂了他的心緒,他很不想也不願承認,但就是沒辦法忽視內心的真正感覺。

  不可否認的,他被她的話撼動。

  「……我真的不是故意,只是沒想到思念會成真,所以我……」他臉色愈來愈怪,她以為他真的很生氣,所以更急著解釋。

  但,未解釋完,突然一陣天旋地轉,文靜來不及搞清楚狀況,紅唇已被密實封吻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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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
  比起上次,這回的走火事件,冷漠已能平心接受。

  只是,他還是忍不住要想,她究竟有著什麼本事,能教他一再失控異常?

  垂眸,看著她倦極的睡顏,他的心底有著微微波動,那是再明顯不過的憐惜,是他對別的女人從沒有過,獨獨只為她才有的真實感受。

  為什麼她會如此特別?看著她,他靜靜思忖,記憶從最初開始翻閱,他記起他們初見的時候,那是他第一次領受到女人的真正溫柔。

  沒有母親對他的那種厭惡,沒有其它女人對他的那種害怕,她只是單純為他的手傷而擔憂。

  接著,蛋糕事件,還有那瓶傷藥……她其實多事到愚蠢的程度,而他明明該對她生氣,偏偏卻是教她牽動了心。

  等等!他想著什麼?牽動……該死!原來答案是這樣?!

  會記著她、惦著她,會不由自主幫她,會無法放得下她,只因為她對他單純的好?可笑,也很愚蠢,只為了這麼些事,他就教她給徹底混亂?

  多麼荒謬,卻否認不了,因為他確實已被她深深影響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醒來,身旁有他,文靜有些驚嚇,旋即展開笑顏,笑容裡有著淡淡羞澀,還有著更多更多的喜悅滿足。

  再更貼近他,她依偎在他胸前,汲取著他的陽剛溫暖,她好高興這樣的接觸,是如此的真實,更開心這不再只是夢境裡的想像。

  在他懷中,她有了心安。

  「呃?」突地,文靜愣了下,而後驚彈起身。

「天!幾點了?」頭一轉,眼一飄,她看向床頭鬧鐘,這才發覺事態嚴重。

  中原標準時間,午後三點二十分,就快到上工時間,她卻還待在家裡的床上?!

  文靜又急又慌,趕著要下床,但腳尖才剛觸到地,卻教一股力量給扯回。

  「上哪去?」原本睡得很好,卻突然少了溫暖,害他再也沒法安睡。

  「我、我要上班。」悄悄拉扯過被子,她想蓋住外洩的春光。

  雖然已經有過親密,雖然很喜歡他的懷抱,但清醒過後的赤裸相對,還是讓文靜覺得害羞不自在。所以,她的眼只定在他頸部以上,其餘地方一概沒膽看。

  「上班?」側過身,曲起一手撐住後腦,另一手仍定在她腰間。

  「對,我四點還有班,就是尊樓的侍應生。」她解釋著,仍想試著起身。

  「不用去了。」但,他壓制得緊,她根本動彈不得。

  「啊?」登時,她傻眼,愣愣看他。

  然,冷漠沒理她,只想倒頭再睡。

  有她在身邊,他睡得極好,他想,就為這原因,他便該樂意接受她,橫豎是有了關係,收在身邊也沒什麼不對,就讓她成為自己專屬的女人吧。

「喂,你……」哪有人說話這麼不負責任的?是她的工作又不是他的工作,他怎能這樣隨便說說就要她作數?

  「安靜。」橫在她腰間的手,倏地緊了緊,要她別吵。

  「你,好,沒關係,要睡讓你睡,但請你放開手,我真的得趕去上班,你……呃?」話還沒說完,他卻突然張開眼,惱怒的瞪著她,於是,沒膽的她,只能噤聲。

  叫她安靜,她偏不聽,吵得他沒辦法睡,冷漠心情自然差。

  不過!話說回來,她有哪次乖乖聽話過?從第一回見面開始,她就總是違背他的話,就好比:叫她走她偏留,要她別多事她偏多事……總之,她就是特別,特別的有種!

  「你兼做兩份差事?」他冷冷的問。

  「是啊,一直都是這樣。」她乖乖的回。

  「你一個人,能有多少開銷?」先前,他能理解她身兼二職的苦衷,但現在為何還要這麼做?

  「是沒多少,但總得把欠你的錢還一還,而且……」頓了頓,她悶悶的說:「不多做點事的話,我會不知道要干嘛。」

  她不能有太多空閒,怕自己會東想西想,最後就想出問題來。況且,她答應過外婆會堅強,所以在哭過後,她不能也不可以再胡思亂想,所以,她只好讓自己忙。

  其實,她本來還打算讓自己更忙,想再去找些手工回來做,讓自己可以連他都不要想……

  「都說過了沒要你還,你還想那些做什麼?」她是怎麼回事?是真的沒有記性,還是壓根就沒聽進他的話?不管答案是哪個,都一樣教他很不爽。

  「我……」咬咬唇,她輕聲接續:「你說歸你說,我做歸我做,我已經欠了你恩情,不想再欠你錢債。外婆說做人不能有虧欠,這輩子該還的就別拖,否則下輩子還是得還,那太累了,我不要。」

  如果能選擇,她不要有來生,不想有機會再輪迴,就算非得輪迴也不想做人,因為當人真的太辛苦。

  所以,為了成就願望,她會努力償還,只要還清這輩子所久的一切,就不會再有「下輩子」了。

  「人活著只有這一次,沒有前世今生來世說。」他不信輪迴、宗教,只相信自己。

  「有的,真的有前世今生來世。」她很認真的回答。

  但,他卻覺得可笑。

  「胡扯。」

  「是真的,外婆都這麼說。」

  「她說,你就信?」平躺於床面,雙手曲起,枕在後腦,他斜眼睨她,眸底滿滿訕笑。

  「是啊。」好用力的點頭,文靜非常的嚴肅正經。「外婆說,會遇到那些不好的事,是上輩子虧欠了人家,所以這輩子才會……」

  一直以來,外婆都這麼說,每次她受到傷害,外婆都要她當作是在還債,還告訴她,還清了就好,然後她就能敞開心懷,不再被那些傷害牽絆。

  「愚蠢!」冷冷的,他截斷她的長篇大論。「全是些沒根據的事,竟也信得這麼徹底?」

  「誰說沒根據?有根據的……」她想說明,卻還是被打斷。

  「有?有在哪裡?什麼樣的根據?你見過神蹟降臨?還是在被傷害時,有神仙出面解救你?」語氣很嘲諷,他取笑她的天真。

  當然,他也是笑話自己,笑當時那個年紀小的自己,因為他還真的曾經祈求過天地神明,可惜,從沒一次應驗,天地神明都無用,最後他才終於明白,人——只能靠自己。

  坐起身,撈過衣服,他掏出煙盒,點燃後緩緩吸吐。他沒有遮掩的坐在床沿,整個背身都呈現在文靜眼前,然後,她看傻了眼。

  「怎麼會……」久久,她回了神,卻訝不成聲,只是顫抖著手,輕撫觸他背身。

  這是頭一回,她清楚看見他的身體,可是,她現在卻希望從來沒看見過。

  比起她,他的傷更多,她根本只是小巫見大巫。她真是遲鈍,竟從沒察覺掌下的肌膚,不是單純專屬於男性的粗糙,而是因為有許許多多的舊傷痕。

  「怎麼會這樣?」撫過一道又一道,心也跟著多疼一分再一分,文靜忍不住為他紅了眼、擰了心。

  「沒什麼,不過跟你一樣。」縮了縮身子,想避開那輕輕柔柔的撫觸,因為他還不適應女人的溫柔。

  「跟我一樣?你是說……」頓住動作,她沒再觸碰他。

  「你有個殘忍父親,我有個無情母親,我們有著同樣過去。」他淡淡的說,說得雲淡風輕,卻沒真那麼灑脫。

  「你……」她很錯愕,因為兩人的相似遭遇,但更令她驚訝的是——「你怎麼、怎麼知道我的傷是我父親造成?」

  她從來沒告訴別人,除了因為不想提及,也因為外婆說過去就該讓它過去,不要讓那些發生過的不愉快禁錮住自己。

所以,所有過往,她絕口不提,也很認真去遺忘。就算偶爾想起,她也告訴自己,一切是因前世罪業,她今生注定要償還。然後,微微笑,笑出堅強,她做到外婆期望,告訴自己勇敢往前,不要回頭望也別記憶傷心。

  「有人自作主張,查了你再送上報告,我想不知道都困難。」撇撇唇,他刻立高回得冷淡。

  其實,只有他自己明白,他有不看的權利,偏偏就好像鬼迷心竅般,他對她就是莫名在意。

  「哦。」原來如此,她知道了,「那……報告上,寫了些什麼?」

  她好像是該生氣的,氣他侵犯她的隱私,但她就是沒那想法,只在意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。

  「四歲,父親失業,抑鬱不得志,終日嗜酒;五歲,母親拋夫棄子,與男人私奔。從此,你成了你父親的出氣口,最後,他酒精中毒死亡,你母親沒有出面,所以由外婆收養……寫的,就是這些。」

  她的過往,他記得清楚,不單為同病相憐,也因為……他就是會不由自主的在意,所以每一樁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  看來,他是真的知道了很多。文靜低下頭,怔怔望著床面,久久,才幽幽說道:「其實,他不是真的想傷害我,他只是沒辦法控制自己。」

  霍地,側過身,他愕瞪她,簡直不敢相信她會這麼說。

  「以前還小時,我不懂他的傷心,但後來慢慢懂了,他是因為承受不住打擊,才會變得那樣可怕……」

  「所以你就活該倒霉?」

  「很合理不是?」扯扯唇,她認命微笑。

  「你腦子裝了什麼?明明極度不合理,你怎還能笑說是合理?憑什麼他們的傷心痛苦難過,要由沒反抗能力的孩子來承受?」他覺得她的笑,刺眼也礙眼。

  他很生氣,她聽得清楚,但在那樣的憤怒下,她感受到的不僅是怒意,還有……更多更多的傷心。

  她靜靜看著他,終於看明白了他的心,而她的心,卻開始為他覺得好疼好疼。

  他還困在過去,走不出來、擺脫不掉,他一直一直被困著,困在那灰暗的過去裡。

  「不將它合理化,只會把自己困在過去。」嘆口氣,她輕聲說。

  「你!」怒瞠眼,他狠狠瞪她,卻無法反駁。

  「為什麼生氣?為什麼在意?為什麼放不開?停留在過去,難過的是你自己。」她迎視他的目光,沒有避開他的憤怒,她只想解開他心裡的枷鎖,就像外婆對她做的一樣,她也想讓他拋開過去桎梏。

  外婆教會她很多人生的道理,而這點她是學得最徹底。

  說是認命也好,是自欺欺人也行,反正找到理由去解釋,她就能告訴自己別在意,也才能遺忘過去所有的不愉快。

  「……」她說得太直接、太坦白,甚至該死的對極了,但那隻讓冷漠覺得難堪,所以他很氣惱很憤怒,卻依舊找不出話來辯駁。

  「放掉,好不好?」小手爬啊爬,爬上他陽剛臉龐,攤開掌心貼住他臉頰,她對他展開溫柔笑顏。「別再記著過去,只要想著未來,不要再讓自己難過了,好不好?」

  「不可能!」撇過頭,他拒絕她的溫柔。

  外在的傷能癒合,好了就不會再痛,但心裡的傷……太難了,要真正痊癒,真的很難很難。

  「可能的。」移身到他眼前,兩手都貼上他的臉頰,她不肯讓他避開自己。「有我在,我會陪著你。」

  「……」她的眼緊緊鎖住他,他避不掉她的溫柔,只好任自己陷入。

  他不懂,那樣的過往,她怎能說得輕鬆簡單?難道,所有痛苦,她真都能忘?

  「我陪你一起,陪你忘記過去,陪你記著未來,不管要花多少時間,我會永遠陪你努力,好不好?」她是真的願意,只要他止同讓她跟到、水遠,她就會一輩子陪在他身邊。

  是的,她想跟他一輩子,這樣的心情,是不是愛情她不知道,因為她不曾理解過愛情,但,那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只對他動過「永遠」的念頭。

  她的眼神溫暖,她的語氣誠摯,她沒有一絲虛情假意,每一句話都是真真切切,教他很難不被撼動。

  「為什麼要陪我一起?」終於,他開了口,聲調有些不穩,卻仍故作鎮定。

  「因為……」咬咬唇,粉頰微紅。「我不想你痛苦難過。」

  「那是我的事,與你何干?」她的回答讓他很失落,他不知道自己期待著什麼,只明白那答案不是他想要的。

  「是不干我的事,但……」咬咬唇,她思索。

  「但?」莫名其妙的,心懸上了半空,他竟是可笑的屏息等候。

  「看你難過,我會不好受。」她唯一想到的,就是這說詞。

  「為什麼?」他不滿足,繼續追問。

  「我……」這要她怎麼說?她也解釋不來啊!她開始心慌,想縮回雙手,卻教他給抓握住。

  「回答我。」單手挑勾她下顎,他緊鎖住她的目光。「給我理由,一個我可以答應讓你陪我的理由。」

  「想你快樂,想你別不開心,這已經是理由。」

  「你的『想』,究竟是為了什麼?」他很惱,惱她總說不對話。

  但,什麼才是對的話?老實說,他也不是很清楚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一臉茫然,真被他問迷糊了。到底,他是想聽什麼?

  「因為同病相憐,所以你同情我的可憐?因為我還活在過去,而你已經拋開不愉快,所以才以為該對我伸出援手,是不是?你只是這麼想?」一直等不到答案,怒火開始飆揚,他怒問。

  「才不是!不是你說的那樣。」使勁搖頭,她用力否認。

  「不是那樣,那是怎樣?」他惡狠狠的吼她。

  「我是、是……」她想說明,卻不知該怎麼說,只能不知所措的焦急著。

  「是什麼?說啊!」她愈是吞吞吐吐,他愈是惱火,也就愈相信口口己沒有猜錯。

  「你到底想要我說什麼?」被逼急了,她無奈地喊:「我沒有同情你,也不是可憐你,我只是在意你,無法控制的在乎著啊!」

  奇異的,怒火漸熄,甚至覺得……開心?忍不住,他想笑,笑自己的異常。

  「我不懂你究竟想聽什麼,我也說不出太多其它理由,我只是在乎,真的只是在乎……」

  她喃喃自語,他靜靜傾聽,聽她一次次說著在乎,也聽見心裡冰山漸漸、漸漸崩裂。

  他有種錯覺,很奇特的感覺,竟覺得她猶如暖陽,為他冰冷的心帶來溫暖,驅走那已滯留許久的冷寒……看著她,聽著她,他知道,從此他對她,再也不放手。

  俯身,吻住她,吞進所有在乎,他再次猛烈佔有,清楚宣告了所有權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頭兒啊,老大是還要多久?」左等右等,等得很悶,東坎終於忍不住了。

  「你問我,我問鬼?」撇撇唇,高行回得不耐煩。

  「後,很久耶,都快睡著了。」說著說著,東坎還真打了個呵欠。

  「嫌久?有種你去催啊!」送上一記冷眼,高行皮笑肉不笑。

  「呃?不用了,我沒種。」敢壞老大好事?拜託,他又不是瘋了!東坎趕緊擺手搖頭。

  「那就別囉嗦!」

  「哦。」

  於是,大夥又陷入安靜,繼續認命守候。

  咚咚咚——

  突然,奇特樂聲響起,是高行的手機。

  「高行。」

  「老大呢?」電話那頭是呂子棋。

  「在忙。」言簡意賅。

  「忙什麼?」只是隨口問。

  「女人。」

  「呃?」卻沒想到會得到意外的答案。

  「別呃了,什麼事?」打斷對方的癡呆,高行追著答案。

  「那個等一下再說,你剛說老大在忙女人,這是說他正在……」

  「是不是正在進行,我不清楚,我唯一能夠告訴你的,是老大待在那女人家很、久、了。」老實講,不只東坎等到想睡,他其實也快撐不下去了,因為老大真的進去太久。

  「那女人,指的是『她』?」

  「對,就她,文靜。」現在,凡是炎幫人,全都對她肅然起敬,甚至已暗中認定她女主子的身份,因為她是第一也是唯一讓老大特別對待的女人。

  「靠!老大是玩真的?」

  「是真還假,我不知道,反正老大對她真的不一樣。」聳聳肩,高行無所謂的說著。

  「的確,老大對她是真的不一般。」點頭如搗蒜,呂子棋很贊同。

  「好了啦,別廢話,你到底是打來幹嘛?」

  「哦,我是要說,炎焜又有動作了。」說起正事,呂子棋變得嚴肅。

  「他常常有動作,哪次乖過了?」輕啐幾聲,高行卻覺得無聊。

  「話是這麼說沒錯,不過這次……」

  「怎樣?」

  「老大肯定會很在意。」

  「要講就快點!現在到底是怎樣?」講了老半天,」直沒得到正解,高行開始火大了。

  「老爺子的冢被破壞了。」

  「什麼?!」高行震驚。

  「是真的,你沒聽錯。那傢伙也真夠沒人性了,連自家老父的墓冢都搞破壞,還刻意挑在百日大祭的前夕?我看他真的瘋了……」

  「夠了,沒空聽你廢話!」聽見這大事,高行可急了,沒再多聽後文,他急忙切斷通訊,趕著跟老大報告去了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老大!老大你快出來……」

  拍門聲急急切切,擾得屋裡人不安寧,也挑起了冷漠的火氣。

  「你,最好有充分理由。」拉開門,冷漠陰森看著高行。

  「呃?」看來,他的確是壞了人家「好事」,因為老大光裸的上身正汗水淋漓,而下身雖穿著長褲,但……嗯咳,這不用說得太明了,大家意會就好。

  「你急著找我,就為了發呆?,」

  「不是不是!」連忙搖頭,高行快快說:「是真的有要緊事!」

  「那還不說?」厲眼射去,冷漠狠瞪人。

  「說,我說!是老爺子的冢被破壞了。」連喘氣都不敢,高行說得快又急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冷漠有一瞬間的怔然,但旋即回覆正常,探手就抓向他襟口。「誰幹的?」

  「還能是誰?當然是炎焜。」現今道上,唯一敢直接挑釁老大的,除了炎焜那白目外,實在也找不出第二人。

  「又是他!」沒想到他會膽大到如此,連自己的生父都褻瀆?

  「沒錯,又是他。」看著老大冷到極點的冰顏,高行真是忍不住要為炎焜捏把冷汗了。

  跟了老大很久,那冷臉是沒多少變化,但光一個眼神、一個音階,他高行就能抓準老大的心情。

而現在,經他評估——嗯,憤怒指數,高達百分百。

  「好,很好。」冷漠深深呼吸,再緩緩吐出,冷道:「是時候了。」

  「啊?」突然跳到這,高行有些接不上。

  「是時候整肅了。」薄唇輕輕揚起,是修羅王的微笑,恐怖陰森而駭人。

  「老大,你終於要大開殺戒啦?」這下,高行聽明白了。

  「也該好好回敬了,是不?」這些日子,他息事寧人又不殺生,就為讓義父走得平靜安心,但現在,不必了,他不會再手下留情。

  「你先回去。」轉過身,他走回屋裡。

  「呃?老大你……」這麼大的事,老大沒要親自處理,竟還想再回去雲雨?不好吧,這樣縱慾,有損他冷冰冰的修羅王稱號耶。

  「我什麼?」沒停下步伐,他繼續往裡走。

  「你不一起走?」亦步亦趨,高行緊緊跟隨。

  「給我站住!」走到了房門口,冷漠突地喝令。

  「……」乖乖聽令,高行佇足不再動,就停在三大步遠的地方。

  「要走,總也得穿上衣服。」說完,推開房門再迅速合上,快得高行什麼都看不見。

  幫幫忙!老大是在演哪出?偏著頭,他擰眉思忖,最後終於明白——

  他開關門這麼快,還能是為了誰?當然是為房裡的那個人!

  了不起,那女人真了不起,能讓老大護得這麼緊,他高行真的是佩服之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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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8-8-6 05:55 PM|只看該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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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  「你要走了?」見他快速著裝,文靜心裡有些空蕩蕩,像是失望又像是落寞。

  「嗯,有點事。」套回上衣,穿戴整齊後,他便要走人。

  但,才觸及門把,卻突地頓住,腦中空白了三秒,他側首看她,面無表情,淡淡說著:「把東西整理好。」

  「什麼?」那命令太突然,文靜真的聽不明白。

  「等等我讓人過來幫你,必要的東西帶著就好。」說完,他拉開門就要往外走。

  「喂,等一下,我不懂你的意思……」急忙她喚住他。

  再回首,他冷橫她一眼,不敢相信她資質會這麼駑鈍,竟連這麼簡單的事都聽不明白。

  「呃,你、你到底什麼意思?」他什麼都不說,只是盯著她看,她還是不能理解啊。

  「你,搬我那兒去。」這樣,夠明白了吧?

  「哎?」瞠大眼,文靜愕然。

  「就這樣了。」邁開步伐,他又要走。

  「為什麼?」但,她又叫回了他。

  「你!」猛地側首,他狠狠瞪她,實在被她氣到。

  「我跟你……我們……這樣不好吧?」其實,她很想的,但沒名沒分的,她怎有那資格?

  「沒什麼好不好,我說了就算!」這女人真夠鈍了!他的意思已再明白不過,她怎麼就是不懂?

  「但是……」不是存心要惹他,她只是想問清楚。

  「閉嘴!」惡狠狠的,他喝她。

  「可……」

  這回,懶得再出聲警告了,他迅速欺身至她眼前,直接封堵住她紅唇。

  久久——

  「做我的女人,你最好學會乖乖聽話。」語畢,他轉身往外走,留下傻怔得徹底的她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做我的女人,你最好學會乖乖聽話。

  天!他這麼說……這麼說是要她做他的女人?!

  他要她?他要她做他的女人?

  心裡鼓噪著,臉頰燒燙著,喜悅甜蜜滿滿,文靜現在好快樂。

  雖然,他沒有甜言蜜語,也沒有給她承諾,但她還是覺得好開心,因為他要留她在身邊,因為她將可以擁有他。

  不管時效多久,不管能不能長久,她都滿足於能夠擁有,就算可能只是很短暫,就算不可能到永久,她還是覺得已經很足夠。

  傻傻笑著,甜甜笑著,文靜呆坐床上品嚐著滿足快樂,卻被突來的急切門鈐聲響給打斷。

  微微擰眉,思忖片刻,想起他說會讓人來幫她,於是她沒有太多其餘想法,趕緊下了床再迅速套上衣物,快步往大門走去,迎進了來訪者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墓園——

  依山傍水,空氣清新,鳥語花香,這兒真是景緻宜人的好地方。不過,很可惜,沒半個人欣賞這等美景,甚至破壞了原有的寧靜安然。

  「你有什麼話說?」立在碑前,冷漠面無表情,只是淡淡問著被壓制在一旁的炎焜。

  沒錯,短短時間內,炎焜已被擒制住,且無任何反抗餘地。所以,他冷漠要辦他,根本是輕而易舉,端看他要或不要罷了。

  「對你,我沒什麼好說的!」被壓跪在墓前,炎焜卻是笑著,一點也不覺害怕。

  「對義父,你也沒話說?」垂眸,冷漠看他,黑眸平靜無波,看不出半絲情緒。

  「哈,有什麼好說?你倒告訴我,連親兒子都不顧的老頭,我對他還能有什麼話好說?」

  「若真不顧你,你能活到現在?」勾唇,冷漠嘲諷。

  炎焜向來氣盛,總是不停的闖禍惹禍,對的事沒做過半樁,錯的事倒有一籮筐,若不是有義父在挺著,他早被人填了水泥且屍沉大海。

  「笑話!能活到現在,那是我自個行,跟老頭有啥關係?」

  「你行?」嗤聲笑出,冷漠忍不住搖頭,為他的愚蠢狂妄。「你當真以為是自己行?」

  「廢話!」炎焜毫不客氣。

  「好,很好,了不起。」忍不住的,冷漠伸手擊掌,表情像是佩服炎焜的自信,唇邊笑意卻冷到極點。

  「還用你說?我本來就很了不起!」炎焜更拽了,說得口沫橫飛。「告訴你,一旦我坐上大位,保證炎幫能迅速擴展版圖,進軍世界成為全球第一大幫……」

  「癡人說夢。」炎焜夢想的藍圖畫太大,冷漠忍不住要澆上冷水。

  「這不是夢!」

  「不是夢?」冷冷笑出,冷漠淡淡說著:「看清楚點,是你在我手上,可不是我在你手上。」

  想坐大?那也得幹掉他才成,但,依現在這景況,炎焜是沒那機會的。

  「你說的沒錯,我現在的確是在你手上,但——」炎焜抬眼,對上冷漠,得意笑著。「我手上也有你的人。」

  「胡扯。」冷漠不信他。

  「不信我?無所謂啊!反正不是我的女人。要是她真被怎麼了,我可是不會心疼的。」聳聳肩,炎焜笑得可開懷了。

  「什麼女人?」冷漠倏地神色一凜。

  「當然是你的女人。」炎焜樂意解答,並且附述:「要對付你,自然得找跟你有關係的,難不成還抓些不相干的阿貓阿狗?」

  「如果你認為隨口說說就能唬過我,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也太愚蠢。」不理會心口那陣慌亂,冷漠力持鎮定。

  「是嗎?」笑露出一口牙,炎焜故意說著:「啊!也難怪你不信我,等等,我想想,那女的,嗯,叫文靜是吧?」

  瞬間,渾身僵硬,冷漠心驚,但強迫自己冷靜。

  「還有,嗯,她呢,個兒小小,白白淨淨,不挺美豔,但很清秀,要是找對了買家,絕對能賣個好價錢,畢竟還是有很多人喜歡這款鄰家女孩型的……」

  「你敢?」聽至此,冷漠被惹怒了,再也無法自制。

  「敢不敢,試試就知。」

  是修羅王又如何?就算是閻羅本尊,他也不會放在眼裡!

  「炎焜?!」倏地,冷漠抓他衣襟,狠狠將他拉起。

  「怎樣?」即使是面對面,距離僅在咫尺,炎焜卻仍膽大如天。

  他對冷漠向來只有恨,當恨意佔了滿心時,他早已不再有其它感覺。所以,怕?對不起,他不懂那個字,他只知道「恨」字怎麼寫。

  「把人交出來!」

  「我為什麼要?」多好玩,相識這麼久,可頭一回見他這麼有「人性」呢!原來,冷如冰的性子,也是有知有覺的。

  「你!」

  「這樣吧,我也不是那麼不好商量,不如就讓我給你個提議,如何?」

  「……」沒說話,冷漠怒看他。

  「先把屬於我的還給我,我就把那女人還你。」他要的,是原就屬於他的東西!

  「妄想!」二話不說,冷漠直接拒絕。

  不答應,不是因為貪圖,是他答應過義父,絕不讓炎幫毀在炎焜手上。

  「既然這樣,那沒什麼好說的了。」炎焜聳肩,又是無所謂的笑。

  「炎焜,你最好別再惹我。」炎焜那態度徹底惹惱了冷漠,只見那深黑瞳眸裡,正閃現著肅殺之氣。

  「現在才警告,不嫌太遲?」一直以來,他都在惹他!

  從他奪走父親所有注意力,從他自他手中奪走所有權利,從他爬上頂端卻讓自己墜入谷底深淵……總之,他炎焜恨死了冷漠,除非他奪回原有的一切,否則他永遠不會放過冷漠,永遠永遠都會糾纏他,至、死、方、休。

  「的確,是太遲。」冷漠倏地鬆手,放開炎焜襟口,改而握住他頸項,然後隨著一字一句,他一點一滴加注力量。「也許根本就不該放任你,早該讓你看清現實,你才會明白自己的無用。」

  「你……咳咳……」呼吸開始困難,炎焜用兩手掙扎,卻仍無法擺脫冷漠。

  真是奇恥大辱!同是男人,冷漠也不過高他半個頭,體型甚至不是他的兩倍大,怎麼才用一隻手就能將他制死?

  「我忍你,是為了義父;我讓你,也是為了義父。一直以來,我都在放任你,不去跟你計較,不做任何回應,這全都是為了義父,你卻不懂感念他老人家,還如此不知死活的跟我鬥?」手勁愈使愈用力,手上青筋全爆突而起。

  「既然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,我又何必再對你客氣,你說……」霍地把人抓至眼前,他冷冷、冷冷說著:「是不是?」

  「我……咳咳……我要是死……死了……你女人……也……也會完蛋……」離鬼門關太近,要說沒恐懼是騙人的,但炎焜就是不甘心示弱,所以還是努力嗆聲。

  「你這是威脅我?」

  「就……就是……咳咳咳……」

  冷漠霍地鬆開手,看著炎焜墜地。

  「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。」冷漠居高臨下,俯首睨看他。「說,她人在哪?」

  「咳……咳咳……我說……說了條件。」炎焜很惱,惱自己的沒用,所以在嘴巴上更逞強。

  他不能再輸,絕不,輸了那麼多回,好不容易能扳回一城,他說什麼都不能輕易妥協!

  「你可想清楚了,真要跟我卯上?」冷漠還在給他機會。

  「我……咳……絕不退讓!」順過了氣,炎焜掙扎站起,即使看起來狼狽,也要抬頭挺胸的迎戰。

  「很好,你自找的。」冷漠突地探出右手,抓過他左手,折斷他小指指骨。

  老大真發狠了耶!一旁眾人們原只是安靜看戲,現在卻是冷汗涔涔,因為老大的手段只會愈來愈殘。不過,這也不能怪老大啦,誰教炎焜偏要那麼白目!

  「啊——」指骨被硬生生折斷,要不痛還真難。

  「成人全身共有兩百零六根骨頭,所以我們這樣可以玩很久。當然,我有的是時間陪你慢慢玩,就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剩餘的兩百零五次。」說完,再折斷炎焜無名指骨,冷漠唇際竟是銜著笑意,那笑容讓人看了不禁心裡直發毛。「現在,剩兩百零四次。」

  「你你你……啊——」沒來得及說上什麼,就又被折斷了第三根指骨。

  「還有兩百零三根。」這回,他沒有立刻下手,只是淡淡睨向炎焜。「說還不說?

  「我……啊!」才拖了三秒,第四根指骨又被拗斷。

  「反應太慢。」冷眼看他,冷漠撇唇冷笑,已經換抓他拇指。「說不說?」

  「我說我說!」搶在三秒內,炎焜大聲喊。

  真的不想認輸,也真的不甘心認輸,但……他不是鐵人,如何能承受兩百零六次的斷骨之痛?!

  狠,他真的夠狠!從沒想過冷漠真的會是這樣冷漠,如今他終於明白,他的確是冷到了骨子裡。而他,再不甘願,也得承認自己真敵不過他!

  「那就快說。」挑眉,冷漠冷冷笑著,笑他最終還是投降了。

  「……」吞下喉中唾沫,炎焜沒膽再激怒冷漠。

  「三秒鐘,要再不說,我繼續動手。」沒耐心等候,冷漠作勢要再動作。

  「在廢棄工廠,我讓人綁她到郊外的廢棄場地,就在……」見他如此,炎焜可不敢再緩了,急忙忙供出確切地點。

  聽完,冷漠邁步就走,行進間不忘交代:「你留下,看著他清理墓園,入夜前給我恢復原狀。」

  「是。」呂子棋很高興的領命,因為這差事實在太輕鬆。

  「你回幫裡候著,備好所有緊急設施。」這命令,是為防不時之需,他不知道她是否會有意外。

  「知道了。」高健沒有二話,也恭敬領命。

  「你……」視線調向高行,冷漠才開了口,便被高行給截斷。

  「我跟你去,八卦們隨行。」想撇下他們?門都沒有!

  然,冷漠卻說:「緊張什麼?我沒說不讓你們跟。」反正,說不說沒差,他知道高行一定會跟。

  「噫?」想當然爾,高行及八卦們個個驚訝,因為,非常難得地,老大今天沒要任性耶,

  他,冷漠,平常只會叫他們不准跟前跟後的老大,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說了要讓他們跟?!

  沒理會那九人的誇張反應,冷漠在離開墓園前,回頭對著炎焜說:「你最好開始禱告,祈禱她毫髮無傷、平安無事,要是她有個萬一,我保證不會讓你死得太痛快。」

  撂完話,不看炎焜發白的臉色,他加快腳步疾速離去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這到底是怎麼了?為什麼她會被綁架?而且,綁架她能做什麼?還有,很不能理解的是,怎麼會是「他」綁架了她?

  「徐,呃,我記得,你說你叫……徐誠,是吧?」記得那天他是這麼說的,她想她應該沒記錯,因為他稱呼她的方式及恭敬態度,讓她對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。

  然而,也就因為這樣,她便傻傻信了他,才會被帶到這荒郊野外。

  「沒錯,我是叫徐誠,看來你記性不錯。」揚唇笑了笑,徐誠讚賞她的好記性。

  「你,我能不能請問一下?」小心翼翼的,她輕聲問。

  「你說。」徐誠倒大方。

  「你是不是聽錯了指令?他、他該是讓你來幫我的,但你怎麼……」看看四周,這兒根本是廢棄場所啊。「怎麼把我帶到了這地方?」

  「指令呢,我是沒聽錯,不過——」頓了下,他再笑說:「我聽的,不是冷漠的命令,而是另外一個人的。」

  「這……」文靜很茫然,完全聽不明白。

  「不懂?沒關係,反正跟你沒太大關係。」她只是顆棋子,不需要懂太多。

  「跟我沒太大關係?」愈聽,愈覺莫名其妙。「既然這樣,那送我回去啊。」

  「送你回去?」徐誠忍不住笑了。「你可真天真。」

  「是你自己說跟我沒太大關係的。」

  「沒錯,我是那麼說。」

  「那留我做什麼?」

  「當人質,做籌碼,你有不少用處。」

  「人質?籌碼?」瞠目結舌,文靜愕看他。

  「放心,除非必要,我不會傷你。」他不是真那麼嗜血,也沒興趣虐殺弱女子,綁她只是為了讓少主能成事,他並不是真的有心要傷害她。

  「萬一……」吞嚥下喉中唾沫,文靜怯聲發問,「萬一有『必要』呢?」

  「那,只能對不住你了。」聳肩,他說的雲淡風輕。

  「你、你……」聽明白了那意思,文靜不禁駭白了臉。

  他是認真的?!若真有「必要」,他真會傷害她?看著徐誠,再看向圍守在廢工廠外的男人們……天,怎麼辦?有這麼多人,她怎麼逃得掉?

  很害怕,真的害怕,文靜不知道她能怎麼辦,只能在心底一遍遍呼喚著……呼喚那閃現在腦海中的唯一身影……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郊區在,廢棄工廠的三百公尺外,冷漠正勘查前方動態。

  「老大,要怎麼做?」高行蹲在冷漠身旁,低聲問道。

  「三輛車,他們人不多……」冷漠還在盤算。

  「老大,頭兒。」這時,做探子的東坎回來了。

  「怎樣?」冷漠問,眼卻不離前方。

  「十個守在外,以廢棄工廠為中心,做放射狀站崗;一個守著裡頭,手上沒拿武器……」

  「她情況怎樣?」這是冷漠最想知道的。

  「還好,看起來是沒被傷著,不過……」頓了頓,東坎沒說完。

  「說!」厲眼射去,冷漠喝令。

  「好像被嚇到了,臉色不是挺好看的。」東坎趕忙補述完。

  抿唇,握緊拳,眸子一黯,冷漠怒火中燒。

  「一對一,用麻醉槍,先解決外頭十個。」冷漠做好分配,再說:「記得上消音器,槍法要准,別打草驚蛇。」

  「知道。」九人頷首領命。

  「兩分半鐘就定位,三分整同步擊射,聽清楚了沒?」

  「清楚。」

  「好,對時上抬手,按住腕錶,冷漠倒數:「三、二、一,上。」

  一聲令下,全體動作,腳步快卻輕,在預定時間內就定位,並且迅速確實的達成任務。

  別懷疑,他們真的就是這麼優秀。因為炎幫向來重視訓練,嚴苛及刁難程度比軍隊更甚,所以他們個個都是最優良的戰士。

  什麼?同樣是炎幫的人馬,為啥炎焜跟他手下會這麼遜?

  哎,這有什麼好問的?當然就是他們不成材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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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2008-8-6 05:56 PM|只看該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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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

  防守陣線被輕易瓦解,徐誠其實沒有太大意外,倒是多了好幾分的敬佩之情。不過,可惜,再如何欽佩,他也無法對冷漠效忠,因為他的忠心早給了另一人……

  文靜一見到冷漠,懼意便緩緩消退,她開始有了心安。只是,如果可以,她多想躲進他懷裡,偏偏才跑了幾步就被攔截,她被緊緊扣鎖到動彈不得。

  當然,不用猜想,扣住她的,就是徐誠。

  他看見她要逃,當然不能讓她成功,於是將她抓人懷中,把她緊緊扣在胸前,左掌掐住她細細頸項,迫她一同面對攻堅成功的人們。

  「看來,少主還是輸了這一回。」嘆口氣,搖搖頭,徐誠是真的很感嘆。

  「徐誠?」」見是自家人,高行有絲錯愕,卻也更加憤怒。「X的!原來你留下,不是真心投誠,是替炎焜做臥底?」

  「沒錯,我是。」當初是冷漠太隨便,用了簡易選擇題,要眾人自由決定去留,所以他才能潛伏。「其實你們早該懷疑的,選擇留下來的人,不見得就會忠誠。」

  「懷疑?我沒那閒工夫。」這話是事實,因為他從不刻意信誰,又何必費心思去猜疑誰?

  再者,他冷漠從不怕事,要想暗算或明刺,他全都樂意奉陪,也絕對有自信勝出,所以,他從不猜疑,更沒有顧忌,但……看來,多了個她,他是得小心些了。

  也罷,就當是受一回教訓,他冷漠定會謹記在心。不過,那是以後的事了,現在:

  「不管怎樣,先放了她上保她平安無事最為要緊。

  「少主呢?」徐誠沒放手,雙眼亙視冷漠。

  「……」這種時候還想著炎焜?徐誠的忠心,真教冷漠佩服,卻也覺得好笑,笑他死到臨頭卻不自知。

  「回答我,少主呢?」沒聽見答覆,徐誠使了勁,讓文靜很難受。

  「勸你別傷到她。」聲調冷又冰,冷漠沒看他,只看著文靜,心疼她的難過。

  「要我放了她可以,先把少主交還給我。」

  「若我說——」調開視線,冷眸射向徐誠。「人死了呢?」

  「你說什麼?」瞠大眼,徐誠震驚,而後大怒。「少主若死,她就得陪葬!」徐誠手勁加重,扣緊她咽喉,堅決奪去她的呼吸。

  「你最好鬆手。」他陰狠狠的看著徐誠。

  「不!我原本不想傷她,這都是你逼我的!」徐誠搖頭,表情哀慟。

  喘不過氣,眼前一片白茫,什麼都看不真切,文靜真的很害怕,卻沒有能力反抗。

  怎麼辦?她會不會就這麼死去?從此再見不到他、再觸碰不到他、再無法依偎在他懷中、再感受不到他給她的安全感……思及此,淚落下,文靜終於明白,對他不只是單純依戀,而是更深更深的眷戀及愛戀。

  而,見她愈來愈難受,冷漠再也無法冷靜。

  瞬間,拔槍,舉高,子彈上膛,三秒時間,他射中徐誠左肩。這回,不是麻醉槍,是真槍實彈。

  中了槍,徐誠鬆了手,文靜便墜跌在地,然後急急、急急的呼吸,猛烈吸進缺乏許久的氧氣。

  好難過,真的好難過,鬼門關前走了一遭,她以為自己真會回不來。

  見她脫離了險境,冷漠卻未就此作罷。轉眼間,他移到徐誠身前,左手扣住他左手腕,他拉直徐誠的左手臂,右手成刀的直劈而下……瞬間,他斷了徐誠的手臂骨。

  「這只是小小教訓,我沒那麼簡單作罷。」鬆手,冷漠將徐誠推向高行,沉聲喝令:「把人都帶回去。」

  「是。」高行一個招手,八卦們便跟進。

  反正,剩下的是老大的問題了,他們還是別在這裡煞風景的好。

  不過,唉,他們也才九個人,卻有十個昏迷者再加上一個負傷的,這是要怎麼把所有人給扛回去總部?嗯,算了,沒關係,這種小事,他們自己想辦法就好,就別去打擾人家親親愛愛了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要不要緊?」蹲下身,冷漠要抱她,想探看她的情況。

  但,手才觸及,文靜卻驚惶不已。

  「不要!不要碰我……」曲著身子,她沒抬頭,一味以手護住脖頸,害怕再次被掐住的窒息感。那感覺真的很難受很可怕,她不想再嘗一次那種痛苦。

  見她這樣恐慌,冷漠其實也不好受。

  心,隱隱在抽,悶悶在疼,如果可以,他真不想承認,但……事實就是,他的確為她心疼。甚至,心疼之餘,還有更多憐惜。

  若不是因為他,她不會遇上這事,她會生活得平凡,她不會遭遇危險,生命更不會受到威脅……如果,不是他的話……有生以來,冷漠第一次自責,真的很自責。

  他想,不,不是想,是肯定,她對他而言,真的太不一般。

  為她,他有了太多從沒有過的情緒,她讓他變得再不像是原來的自己,但,要割捨嗎?割捨掉,他就能回到原來?

  「冷漠……漠……」驚慌中,閃躲中,抽抽噎噎的,她呼喚他的名,一聲聲一句句,全嵌進他的心。

  割捨?搖搖頭,他無奈嘆笑。

  事到如今,還說什麼割捨?他根本是放不開了。她已經住進他的心,如何還放得下、捨得掉?

  伸出手,不顧她的閃躲,他將她抱進懷中,在她耳邊輕聲說:「沒事了,我在這。」

  他沒安慰過人,卻對她輕哄撫背,她真的得到太多禮遇。

  聽見他的聲音,感受他的懷抱,他的氣息圈圍住她,讓她終於能夠心安。於是,她停止掙扎,卻無法止住顫抖。

  「我好怕……真的好怕……」偎在他懷中,她緊緊抱著,忍不住開始哭泣。

  「沒事了,沒事的,我在你身邊,會護著你的。」溫柔又是一項創舉。

  「我以為……以為真會沒了氣……」回想當時,她心有餘悸。

  「不會!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。」她是他的女人,只要他不放手,任誰都不准奪,就算死神也一樣!

  「知不知道……你知不知道……我怕、我真的好怕就這樣走了……」愈說,她摟得愈緊,她好想讓自己融入他的身體裡,好想遺忘接近鬼門關時的恐懼感。

  「我說了不會,你不要再擔心。」他俯首親吻她發頂,給她更多安慰,想安撫她不安的心。

  「可我真的怕……」在他懷中抬起頭,她淚汪汪看他。「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。」

  在快要失去意識時,她腦子裡滿滿都是他,心裡想的也全是他……那一瞬間,她終於明白,她怕的不是死亡,而是再也無法見到他。

  對他,什麼時候有了這麼深的愛戀?她不知道,也不想去追根究底,她只知道她就是不想離開他,真的不想。

  「不會有這種事。」傾身,兩唇輕相貼,他許下了承諾:「我會在你身邊,你永遠都看得見。」

  「真的?」眨著眼,水珠滴落,瞳眸清一見,卻還是不安。

  「真的。」他沒有遲疑,回答得篤定。

  「永遠?」她很貪心,想要擁有永久保存期。

  「永遠。」從來沒人敢對他作要求,但他卻樂意讓她這麼做。甚至,願意給她承諾。

  一直以來,對任何人、任何事,他從不輕易給承諾,但,一旦承諾了,他定會做到。所以,是的,永遠,他答應了她,就一定會實現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今日,對炎幫而言,是個重要的日子,一為炎老百日大祭,另一則為清理門戶。

  一早,看好時辰,供上祭品,拈了長香,冷漠一切遵循古禮,這是他對義父的敬重。然後,辦完了這事,只剩另一樁了。

  側過頭,垂下眸,冷漠看向被迫跪在墓前的炎焜,冷冷說:「不廢話了,給你兩個選擇,想死還是活?」

  其實,他是懶得祭出酷刑,只想盡快把事情解決,不想搞得太複雜,所以給出簡單選擇。

  「這、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但,那樣的問話,卻讓炎焜心驚。

  生或死,可是人生大事,哪能這樣抉擇?再說,誰會想死而不想活?但,若要活……他又想怎麼對付自己?低頭,看著未復原的手指,他還記著當時的痛,對冷漠已不敢再囂張。

  如果可以,他不想這麼孬,但,不得不承認,冷漠真的比他殘忍。

  「死,給你個痛快,從此一了百了。」冷漠說得無情。

  「那……活呢?」吞嚥了下,炎焜再問。

  「永久性肢體殘廢。」這樣能確保他從此安分,再也無法惹是生非。

  「你、你……」駭白了臉,炎焜說不出話來。

  「別浪費我的時間,我不想跟你耗。」催促他作選擇,冷漠真是冷得沒人性。

  「我……」

  「不想選?那我幫你。」掏出槍,頂住他眉心,冷漠替他決定。「這樣,比較痛快。」

  「不……你……」炎焜嚇呆了!從來,只有他拿槍指人,他何時離槍口這麼近過?所以,他這回終於能體會了,體會到生命受威脅時的深層恐懼。

  「怕了?」看清他的恐懼,冷漠不禁要嘲諷椰一。「仗勢欺人,威脅他人生命,不都是你最擅長的?這應該能讓你興奮,怎麼反倒害怕了起來?」

  「你你你……」惱羞成怒,但沒敢發火,因為他真的怕,怕就這樣沒了命。

  「別你我了,像個男人。」說完,拉開保險栓,子彈上膛,就要射擊……

  「住手!」徐誠大喝一聲。

  這其實很令人詫異,他自己都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了,卻還是一心一意護主?老實講,此等忠誠,真的讓人折服,但……會不會太忠心了點?

  「要殺就殺我!我代他死,我替他領罪,所有這一切,全由我來承擔。」全身被捆縛住,徐誠根本沒反抗能力,卻依然堅決護在炎焜身前。

  嘩——真是好你個有情有義啊!忍不住的,眾人在心底喝采,也終於看得清楚明白,那個啊,絕不是一般的忠心而已,是更深一層的特殊情感。

  「哦?」挑挑眉,冷漠也看出端倪,卻沒有太大感覺。「放心,會讓你跟著他的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徐誠愣看他。

  「我說過,斷你手只是小教訓,那事沒那麼容易作罷。」膽敢傷她,他就別冀望能有多快活的下場。

  「好!既然這樣,要殺就殺,但——」挺直腰桿,面對冷漠,徐誠認命了,只有一個請求。「請你先殺我。」

  「他先或你先,有什麼差別?」徐誠的堅持,讓冷漠好奇了。

  「我先去,在黃泉上等他,也好為他領路。」徐誠很認真。

  「他值得你這麼用心?」

  「值得。」徐誠沒有遲疑,那真誠實在教人感動,當然,包括炎焜。

  「你不必這麼做,我不值得的。」對徐誠,他從來不是個好主子。

  其實,他一直知道,知道徐誠對他的情意,可是他不敢也不能面對,但現在……連死,他都要奉陪,他如何還能再視而不見?

  「不,您值得。」轉頭,徐誠笑言:「當初要不是您救我一命,我不可能活到現在,所以我這條命是您的,為您做什麼都再值得不過,就算是死。」

  「我只是把你撿了回來,就像撿隻貓還狗罷了,你……」他想傷他,想讓他放棄跟隨,但卻注定是要失敗。

  「無所謂,您當我貓還狗都好,在您撿了我的那一天,我就發了誓要永遠跟隨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太感動,炎焜再說不出話。

  是啦,真的是很感人,但也……很噁心耶!兩個大男人,在那裡深情款款又含情脈脈,看得眾人雞皮疙瘩掉滿地。呃,沒辦法,不能怪他們,他們不是「同道中人」,自然無法體會那樣的深情。

  「夠了。」冷漠制止。

  同轉首,兩人看他。

  「真是壞了我的興致。」收起槍,冷漠不想見血了。

  說不上理由,也許是那真情對白壞了氣氛,也許是那份深情真的教人感動,反正,不管什麼理由,他就是不想動手了。

  「老大你……」他要收手,高行雖明白,卻不認同,但沒能說什麼,就讓冷漠給打斷。

  「把他們都送走。」想了想,冷漠有了新的決定。

  「送去哪?」眾人疑惑。

  「隨便哪裡都行。」擺擺手,他再說:「離台灣愈遠意好,我不想再看見他們。」

  是的,他決定把人驅逐出境,要他們從此遠離台灣。當然,這一回,不會再隨隨便便,他會對他們嚴密控管,這是為文靜的安全著想。

  「就這樣?」眾人訝然,高行代表發言。

  「就這樣。」冷漠回答得冷淡。

  「老大啊,你沒搞錯吧?」

  「你有意見?」他斜睨高行。

  「當然有!」高行可大聲了。「他們搞了這麼多事,你就這麼簡單放手?」

  「既然你這麼有意見,不如:」揚起唇,他淺淺笑,笑得冷寒。「老大換你做?」

  「呃?」噤口,高行沒膽再說話了。

  「還有意見?!」收起笑,他再問,面容冷厲。

  「沒有、沒有了。」摸摸鼻子,不只高行沒了聲音,眾人也都不敢吭聲。

  「這回,我就算了,但你聽清楚了:」蹲下身,他與炎焜面對著面,讓他看明白自己的冷酷。「不會再有下一回。」

  「……」冷漠的威脅,炎焜聽進去了,而且不敢作聲。

  「現在,你應該清楚,我惹不得的,是吧?」抬起炎焜的傷指,他逼他想起當時。「所以,千萬記得,別再招惹我,你承擔不起後果。」

  「我、我知道了。」現在,炎焜是真的怕冷漠,再也不敢挑釁他。

  「至於你……」調眼,他看向徐誠,黑眸瞬地一黯,他迅速起出隨身軍刀,然後——

  他挑了徐誠左手手筋。

  「你該慶幸她沒事,否則不會只是這樣。」語落,收刀,起身,不再看他們一眼,冷漠逕自邁開了步伐,再次對自家手下交代:「不管你們怎麼做,三天內把人全清走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了結所有事情,冷漠哪都不去,只想到她身旁。

  這感覺真的很奇特,像是依戀又像眷戀,他就是喜歡她在身邊。所以,他把她帶了回來,安置在他的房間,讓她正式成為他的女人。

  愈是想著,腳步愈急,他竟然想見她想得焦急。想想,這真的很可笑,因為太不像他冷漠,他不該有如此衝動,但,事實卻真是如此,他就是把她擱上了心。

  快步走著,他回到臥房看見她仍在安睡,心裡感到無比踏實溫暖。再走上前,他佇在床沿,原是想看她的睡顏,卻看見她頸上的淤痕……那痕跡,礙了他眼,也刺了他心。

  坐到了床邊,他輕輕撫著,表情依然冷酷冰寒,眸底卻映著滿滿心疼。

  「唔。」他的撫觸,喚醒了她,她從夢中醒來。

  「醒了?」

  「嗯。」見是他,她綻放笑顏。

  「還疼?」他的手,始終沒離開她。

  搖搖頭,她握住他的手,鑽進他懷中,她喜歡這樣的依偎,那讓她覺得幸福滿滿。

  「害怕嗎?」他沒有拒絕,其實也喜歡的她貼近,所以他坐靠上床頭,將她安置在自己懷中。

  「會。」她很誠實。

  「……」沒說話,重重嘆了口氣,他將她摟得更緊。

 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,房瑞安靜沉默,久久——

  「不會再發生了,我保證。」他沉沉說著。

  「我知道上抬起頭,她在他懷中看他,唇邊揚著信任微笑。「我相信你。」

  她的單純信賴,讓他深受感動,冷漠不由得想笑,笑自己失常太過。但,心裡暖意就是那麼真,他無法抗拒,只能接受。

  「跟了我,沒有後悔餘地。」看著她,他說的認真,儘管音調一樣冰冷。

  「不會,我不後悔,我想在你身邊。」搖著頭,她比他更認真。

  「為什麼?你真不怕我?」又一次,她令他感動。

  「怕你?我為什麼要怕你?」

  「我很冷漠,甚至無情。」所以,她早該怕他,偏她卻從沒怕過,是否他該稱讚她?

  「那只是表面,你的心很溫暖。」小手貼上他心口,她微微笑著說。

  「你在說笑嗎?」他擰眉看她,不知該覺那是恭維或侮辱。

  「沒有,我是認真的。」舉高手,她非常嚴肅的發誓。「你是好人,至少,對我而言,你真的是。」

  放下手,她偎回他懷裡,臉頰貼著他心口,聽著那沉穩心跳,感受著他給她的幸福安全感。

  「我記得,第一次見到你時,你很生氣的對我吼,那時我真的很害怕,但你並沒有傷害我,甚至沒因我惹怒你而開除我,我就在想你一定是個好人……」

  「這就叫好人?你未免定義的隨便。」他忍不住要挑剔她。

  「還有,你還為我做了好多事啊!」抬起頭,她認真數算!「我惹你生氣,你沒開除我,我車壞了,急著去外婆那,你也送我去。後來,還幫我處理外婆的後事,還找人幫我修理好車子,還……」

  「夠了上再聽她數算下去,他都要相信自己真是好人了。

  天知道,那是多麼可笑的事,因為那名詞根本同他不搭。

  「我還沒說完……」

  「好了,真的夠了。」抓住她小手,他禁止她再數算。

  「那,我真的可以永遠留在你身邊?」她記得他給的承諾,但還是想再確認一次。其實,如果可以的話,她希望能天天確認,這樣她才會安心踏實。

  「嗯。」他沒忘自己說過的話。

  「那,可以這樣一直賴在你懷裡?」圈上他寬寬的腰圍,兩隻小手在他身後交握。

  「嗯。」他回應的懶散,大掌卻貼在她背上,將她圈圍得更緊。

  「那,我可不可以愛你?」這句話,她說得很小聲,但冷漠卻聽見了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那告白,太過突然,他很驚詫,卻……歡喜。

  瘋了,真是瘋了,竟為這蠢事而開心?但,有什麼差呢?遇上她後,他早就不正常了,如今瘋得更徹底又何妨?

  「呵,呵呵……」臉兒紅紅,她埋在他懷中,再也不敢看他。

  「抬起頭。」但,他卻不讓她躲藏。

  「……」她雖聽話,眼神卻四處飄蕩。哎,沒辦法啊,她臉皮薄嘛,說了那樣露骨的話,她當然沒辦法正常面對他。

  「看我。」挑著她下顎,他命令她。

  「哦。」聽了話,她看他,滿是羞澀。

  「為什麼那麼問?」心跳,有些狂,有些亂,最離譜的是還有期待。

  「我……」緊咬紅唇,羞紅了顏,她很難再往下說。

  「別咬著唇。」拇指介入,逼她鬆口,還是逼問:「說!」

  「就……」他愈咄咄逼人,她愈臉紅心跳。

  「就?」沒得到答案,他不會放棄。

  「就、就是愛上你了嘛!」非要她說得這麼明白嗎?討厭,真是羞死人了!

  「是嗎?」奇異的,冷漠笑了,出自真心的笑。

  那坦白,聽進耳裡,卻是暖進心底,他覺得自己很白癡,但就是真的感到開心。

  「是啦!」抓下他的手,她又躲進他懷中,連耳根都羞到紅透。「就是因為愛了,才問你給不給愛的嘛……」

  「那,愛都愛了,再問有什麼用?難道我說不,你就能不愛了?」更神奇的是,他竟有了玩笑的心情。

  「你要跟我說不嗎?」她聽不出他的玩笑,以為他是認真這麼說,所以她緊張的抬頭看他,很小心翼翼的向他問著。

  「不。」他回答的,是這次的問題,她卻誤解成是上題的回覆。

  「不能愛嗎?那……」垂下眸子,小臉憂鬱,她悶悶的說:「那算了,你當我沒說,讓我留著就好,好不好?」

  他不要她愛,她就不說出來,她在心裡偷偷愛著他就好。

  「誰說不讓你愛了?」話都說出口了,她竟想收回?不准,他不會讓她那麼做!

  「明明是你說的。」眨著水眸,她幽幽看他。

  「我說不,指的是——」俯身,他吻她,說出答案:「我不會跟你說『不』。」

  「噫?」她愕然,呆呆看他。

  「閉上眼睛。」他不理她,只想吻她,所以命今她。

  「呃……」傻傻的,她聽了話,不一會兒,她已沉醉在他懷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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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  「大哥……」

  「老大……」

  纏綿才要開始,卻來了一堆煞風景的程咬金。

  一夥人,聲才剛到,人也現身,然後,下一瞬間,個個都希望能練就隱身功,因為……唉,誰的好事不去壞,竟偏偏壞到自家主子的,這根本就是找死嘛!

  「我看我們是來錯時候了。」身處第一陣線,高行當然是最想逃的那隻。

  「我也這麼覺得。」呂子棋就貼在高行身後。

  「那,老大,你先忙,等你忙完,我們再來。」高健則是排在兩人後頭。

  以上三人,有致一同的想落跑,偏偏堵在最後頭的二尊,卻動也不動。

  「你們說的,就是這個女人?」先出聲的是冷天。

  而,冷雲沒說話,淨是沉著臉。

  「對對對,就是她。走走走,有什麼去外頭說……」邊承認,邊努力想把兩人擠出門。

  可惜,冷家的兩個弟弟很不配合。

  「她是誰?」終於,冷雲出了聲,且直接切入重點。

  「先出去啦,等人家忙完再說……」

  三人還在努力趕,但——

  「文靜,我的女人,你們的嫂子。」冷漠卻突然開了口。

  此話一出,眾人嘩然。

  雖然用眼睛看都看得出來,但讓人驚訝的是:大哥(老大)竟然大方承認?!

  而,比起他們,文靜更震驚,不是為他承認她是他的女人,而是……嫂子?!天!這是在給她名分啊!

  雖然她其實沒敢奢求,但聽見他這麼說,她還是忍不住好開心,真的,她好開心。驚喜一寸寸蔓延,文靜不禁愣愣傻笑,笑出了滿滿、滿滿的甜蜜幸福。

  「真的?」冷天只想再確認一次。其實,大哥想怎樣,他都沒有意見,只要大哥能開心就好。

  「嗯。」懶懶回應,冷漠轉坐床沿,以被裡緊文靜,將她安置腿上,讓她偎在懷中。

  而她,安靜窩在他懷中,滿足的做著聽話乖女人。他的懷抱,他的臂膀,他所有一切,都是她的嚮往,他是她的安全避風港,是她想停留一輩子的居所。

  「你真的確定?」冷雲卻還是無法相信。一直以來,大哥對女人最是深惡痛絕,所以他很難理解,也很難適應這樣的轉變。

  「嗯。」酷酷的點頭,他仍是一貫的面無表情。

  「你能釋懷了?」如果大哥的回答是肯定的,他們衷心為他高興,只是……真做得到?大哥明明最陷在過往啊!

  「……」沒有回答,因為冷漠答不出。

  於是,沉默降臨,氣氛頓時冷颼颼。

  「算了,當我們沒問。你慢慢忙吧,我們走了。」不想再為難大哥,兩人聳肩道別。

  「慢著。」冷漠卻喚住了兩人。

  於是,頓住離去的步伐,兩人同回首望。

  「不是有事?」擾了他興致,要敢說沒事,他定一個個好好「問候」!

  「呃?」經此一說,兩人才想起,隨後搖搖頭說:「其實也沒什麼,只是聽說了她的事,所以想來找你問個清楚。」

  聽至此,冷漠微眯雙眼,怒掃多事的三人。想都不用想,絕對是這三人多口舌!

  「你們……」才想飆人,三人卻爭先恐後的遁逃而出。

  「大哥,別怪他們。」冷雲為其開罪。

  「事實上,若不是你什麼都不說,我們又何必請他們通風報信?」冷天則將罪名推回。

  「這麼說,可都是我的錯了?」撇唇,冷漠不悅。

  「你沒有錯,只是……」兩人對看一眼,再同看回冷漠,而後同聲嘆息,由冷天先說:「大哥,我們已經大了,不再是需要被守護的孩子。」

  「我們關心你,正如同你關心我們,所以,我們有權知道你的事,一如你完全清楚我們的事。」冷雲接道。

  「然後?」他知道,他們有結論。

  「如果不想他們多事,就該由你親口跟我們說。」還是冷天先開口。

  「事實上,我們也希望是你自己說,而不是老從別人口中聽見。」然後,由冷雲接續。

  「很多事,你們不見得需要知道,就算知道也沒有意義。」他從不想他們參與太多。

  「就算沒意義,就算幫不上忙,我們還是想知道。」冷天知道,大哥什麼都不說,只是為了想保護他們,但,他們已經成長,也想反過來守護他啊!

  「大哥,請你想想,你會擔心我們,難道我們不會擔心你?別這麼自私,你自以為是的保護,對我們其實是傷害,因為我們永遠被你隔絕在外。」冷雲語氣輕淡,其實心很酸。

  沉默,再度降臨,冷漠寒著臉,不是在生氣,而是認真深思,久久——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難得地,是他做出了妥協。

  當然,既是難得,兩人自然詫異,不過卻更是驚喜,於是便急急追問:「所以?」

  「我會試著說。」畢竟,他們說的有道理,他的確不該再將他們當孩子看。

  「那就夠了。」雖然大哥只說是「試著」,但總比直接拒絕來得好,因此他們真的已覺滿足。

  於是,道過再見,不再打擾,兩人一同退出,將空間還予他們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人都退出,兩人便極有默契的同出聲。

  「你說。」冷漠讓她先說。

  「你先。」文靜卻讓回。

  「說!」

  「哦。」又用命令句了。好吧,先說就先說。「他們……」但,她不知該怎麼說,於是起了頭就又頓住。

  「他們?」

  「你弟弟他們……似乎不大喜歡我……」她注意到他們看她的眼神,很冷漠也很冷淡,甚至好像還有著嫌惡,而她卻不明白那是為了什麼。

  「他們喜歡與否,有什麼重要?」勾起她下顎,他冷眼看她。

  老實說,他不大高興她在意別人,就算那些「別人」是他的親弟弟。

  「他們是你弟弟啊。」怎麼會不重要?這很重要吧!

  「那又如何?」撇唇,冷漠仍是不悅。

  「他們若討厭我,你不就……」

  「就怎樣?」

  「很為難。」垂眸,她幽幽的說:「他們不喜歡我,你卻留我在身邊,你卡在中間不是很為難嗎?」

  「你是為我想?」該不該覺得感動?

  「當然是為你想,不然還能為誰想?」她很在乎他啊!「我真的不想造成你們的困擾,如果他們不能接受我的話,你……」

  「根本上,只要是女人,他們都不大喜歡。」冷漠嘆說。

  「為什麼?」文靜不明白。

  「記不記得我說過,我跟你有著相似遭遇?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」她記起了。

  「他們是我弟弟,我們出自同一家庭,自然有著共同的母親。」

  冷漠說得很輕很淡,想表現出蠻不在乎,文靜卻還是聽出了他的恨及……心傷。

  「別說,都過去了。」她伸手圈住他頸項,傾身吻住他,不要他翻起舊傷口。

  她不知道可不可以,也不知道能不能夠,但她會很努力的做,努力給他很多很多愛,努力填平他心裡的傷……真的,為他,她會好努力。

  她的吻,很笨拙,很小兒科,但,雖是這樣,卻還是成功挑勾了他。

  所以,這一回,她算努力得很成功,真讓他忘了過往傷痛,就算……只是這一刻,也算她努力有成了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她很幸福,真的很幸福,能在他身邊,她就像擁有了全世界。

  所以,他要她乖,他要她聽話,他要她做什麼,她全都一一照做,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,她願意什麼都聽他的,其它一切都再無所謂。

  因此,她辭去工作,她不跟人聯絡,她安分守己的待著,專心一意只做他的女人。

  委屈?不,她不覺得,她很快樂,真的快樂。

  從搬進來的那天起,到現在已足三個月,她完全適應這裡的生活,也清楚瞭解了所有人事物,這裡每個人都對她很好很好,所以她真的很開心能在這生活。

  坐在花園涼亭間,啜著清香茉莉茶,然後,她突地笑了,笑得甜蜜幸福。擱下精緻瓷杯,她輕撫著腹部,笑得更為燦爛。

  月事三個多月沒來了,她想她是有了孩子,因為來潮從未曾遲過。而且,她又老是噁心想吐,甚至很容易疲累……她看過書了,這是懷孕初期的症狀,所以她應該是不會想錯的。

  多好,就要有寶寶了呢!不知道是男生還女生,她真的好期待,期待新生命的降臨,為她帶來更多的幸福。

  她一直很想有個完整且健全的家,有爸爸、媽媽加上可愛小朋友,這是她夢想世界裡的完美天堂國度。

  「不是讓你別出來?」

  突然,他出現,將她摟進懷中,他們已經很習慣這樣的親暱。

  不過,其它人似乎仍然不大習慣,聽說是因為沒法接受他變化太多,也聽說是因為他酷酷表情做著溫柔舉動,讓人覺得很怪。

  反正,無所謂,她不是他們,所以她很能適應,因為她喜歡他這樣,只要他將她抱在懷中,她就覺得幸福快樂滿滿。

  「無聊,出來透氣。」依偎在他胸前,她靜靜細數他心跳聲,喜歡那沉穩規律的節奏。

  「不舒服就別吹風。」敞開大衣,他將她包緊,為她隔去冬風。

  「我沒有不舒服。」抬起頭,她在他懷中看他,笑得很甜很美。

  「說謊。」明明他見她常噁心想吐,也見她精神不如以往好,還想騙他說她其實很好?

  「好吧,是有。」她喜歡他這樣關心,雖然總是冷冷的沒表情,但她真的聽得出他是關心。

  「讓高健看看。」早要她去找人看了,她就不知在躲什麼,真像個小孩子,還怕看醫生。

  「不用,別麻煩他了。」

  「那是他的職責。」

  「不是的,真的不用,他主治的不是這科,找他看也沒用的。」輕搖頭,頰泛紅,她悄聲說。

  「什麼意思?」擰起眉,他不解,低頭詢問,卻發現她的嬌羞,看得他更覺莫名其妙。

  「我想……」頓了頓,深吸口氣,兩頰更紅,她羞赧道:「我有了。」

  一時,他怔住,沒有反應,久久——

  「你說什麼?」他終於出了聲,卻沒有驚喜,是冷得絕對。

  「我說、我可能有了。」他的反應,出乎她意料,她想過他可能會開心接受,也想過他可能會很震驚,但就是沒想過……他會冷到這麼徹底。

  再次聽見,冷漠愕然的更為徹底。

  該死!是他忽略了,多次的同床共枕,他卻漏算了這一項?她有了孩子,有了……他的孩子?!不,這不能,這不對,他根本不應該有孩子!

  他跟母親有著相同的血,他怎麼可以要孩子?不,他不能!

  「你、你不想要孩子?」她小心翼翼發問,很希望能聽見否定答案。

  但,他沒有回答,逕自抱起她,將她帶回主宅,然後,找來高健,他要……拿掉這個孩子?!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啊?老大,你沒說錯吧?」急急被召來,卻聽見這等事,不只高健傻了,連一旁的傭僕護衛都傻了。

  當然,傻得最徹底的,還是可憐的文靜。

  「少囉嗦,快做安排。」

  「老大,這不是安不安排的問題,是我根本不擅長婦產科,你這不是叫我拿她的生命開玩笑?」

  「那就去做其它安排!」冷漠怒喝。

  「不是,老大你……」高健本想再說些什麼,但冷漠一個冷眼狠瞪,他也就只能噤聲了。

  「立刻,馬上,去做安排!」

  「是。」唉,好吧,老大就是老大,他除了聽令還能怎樣?只是……同情的眼光落到了文靜那兒,高健真是忍不住要可憐起她來。

  但,再同情可憐也沒用,他終究還是得聽老大的。於是,搖搖頭,他領命辦事去。

  「慢著。」

  「是。」頓住步伐上  健回身。

  「記著,找最權威者執掌,確保手術沒有意外。」他只是不要孩子,但,沒有不要她。

  「瞭解。」

  「盡快。」再交代。

  「好的,我現在就去辦。」點頭,再轉身,高健快步走開。

  做完交代,冷漠帶她回房,將她安置床上,動作輕緩溫柔,出口的話卻殘忍無比。

  「先休息,做好心理準備。」

  準備?準備什麼?準備好看著小生命被扼殺?忍不住,她紅了眼,不肯落淚,只想問他——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沒有為什麼。」不肯做回答。

  「我不聽這說法,我要知道理由,我要知道為、什、麼?」難得地,她不再柔弱順從。

  「……」抿緊唇,他還是不說。

  「告訴我!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麼?」強忍住悲傷,她不要崩潰,因為她要答案。

  「我做事,不需理由。」撇過頭不看她,他刻意說的冷漠。

  「你怎麼可以?你怎麼能這樣殘忍?」終於,淚落下,她哭出傷心。「那是我們的孩子,是我們的孩子啊!」

  「我們不需要孩子。」她的眼淚,扎得他心疼,但他還是冷淡。

  「你不要,可我要啊!」那是一個小生命,是他倆孕造出來的生命啊!他怎麼可以這樣殘忍?

  「我說了,我們不需要。」他不要孩子,從來不想要也……不敢要,

  「我求你,求你留下孩子,好不好?我求你了。」扯著他衣袖,她泣聲哀求。

  「不。」他不能!拂開她的手,冷漠心浮氣躁。

  「求求你,讓我留著吧!你怕被吵,你不喜歡孩子,那都沒有關係,我會把孩子看好,不會讓你被打擾……」急急的,她做著保證,只想他點頭。

  但,她是注定得失望了。

  「夠了。」不耐的擺手,他打斷了她。「你答應過會乖乖聽話。」

  「我……」她急著想再說些什麼,他卻不給她機會。

  「好了,乖乖待著,等一切準備好,我會讓高健來帶你。」說完,快步離去,他幾乎是奪門而出,就怕再見她的淚顏,那令他覺得很難受。

  「不要……別走,你別走,把話說清楚啊……」她追到門邊,他卻已不見蹤影,最終只能絕望的癱跌在地。

  怎麼會這樣?為什麼會這樣?他怎麼能這麼對她?他怎麼可以……伏著身,她痛哭失聲,為他的無情。

  她以為,他就算不愛她,對她也該是有情的,因為大家都說他對她特別,她是他唯一公開承認的女人,所以她以為她可以放心愛他戀他,就這樣跟著他走完永遠。

  她真的相信,相信他對她有情,但……事到如今,她才知道,那全是她自以為是。

  他不愛她,他對她沒有情,所以他不要她的孩子,因為她不夠格為他孕育,是這樣,沒錯吧?多可悲,多可憐,她還在編織快樂家庭的美夢,他卻是狠狠將她的夢敲碎。

  為什麼?怎能如此殘忍?原以為握在手中的幸福,竟是在瞬間就瓦解崩離,這要她怎麼辦?要她以後怎麼辦?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「老大,確定要這麼做?」婦產科的權威,他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找來了,但……真要這樣?

  「去吧,小心些處理。」冷漠依然面無表情,唯有聲調更冷更冰。

  「你不再考慮?」光是想到要面對文靜,高健就覺得很難過。唉,沒辦法啊,就是會同情她嘛!

  「快去。」終於,視線對上高健,冷漠冰冷的徹底。

  「呃?好吧,你說了算。」唉!搖搖頭,嘆著氣,高健差人領醫師去專門醫療室準備,而他自己則是前去「請」文靜了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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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走吧,醫生在等了。」雖然,看她哭得眼紅鼻紅臉也紅,但任憑他再怎麼同情也沒有用,因為老大決定的事是無法更改的。

  「這麼快……」眼神空茫,表情木然,文靜傻傻說著。

  他這麼堅決、這麼不想要孩子?所以,短時間內就找來了人?好殘忍,他真的好殘忍……

  「嗯。不過,等等會先做檢驗,確認真的懷孕之後,才會進行人工流產的手術。」

  「是嗎?」其實,不用檢驗的,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,她知道肚子裡真的有小生命,可惜,那可憐的孩子沒法活著出世。

  算了,沒關係的,孩子不能來,那就讓她這做媽媽的去陪他吧……突然,眨了眨眼,眼神不再空洞茫然,反倒有了無比的堅定。

  「在醫療室,對吧?」抬頭,她面對他,輕聲問著,唇邊帶笑,不再抑鬱。

  「是的。」那轉變,讓人覺得詭異,卻又看不出端倪,高健只能猜想她是認命了。

  「你先過去吧,我、我肚子有些不舒服,想先上個洗手間,你……」頓了頓,她假裝羞澀。「你還是先過去吧。」

  「沒關係,我等你。」

  「拜託,請你先去,我認得路,會自己過去的。」她依舊堅持著,要求他先離開。

  「這……」

  「你先去吧。」雙手合十,她請求。

  「好吧。」他想,也許她是真的不好意思,讓個男人等她上洗手間,這的確還滿尷尬的。「那我就先過去了。」

  「嗯。」點頭,她笑著,笑得甜美。

  然,當門落上,僅剩她一人時,她卻再也笑不出來了。

  低著頭,輕撫腹部,她哀嘆著:「寶寶,不要擔心,媽媽會陪你,誰都不能分開我們……」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等了好一陣子,高健真是愈等愈覺不對。

  上個洗手間,要這麼久的時間?難不成她還要洗好澡才過來?拜託,不會這麼誇張吧?

  終於,等過了三十分,高健再也按捺不住,快速往前邁大步而去,卻在醫療室外撞見冷漠。

  「怎麼回事?手術出了問題?」見高健急急忙忙,冷漠也跟著緊張。

  其實,他一直很忐忑,心裡總覺得不安,所以才會徘徊在醫療室外。而,他之所以不進去,是因為不想見她傷心難過。

  「不是,還沒開始。」高健回得很急。

  「那你急什麼?」

  「她說了要來,但都過了三十分鐘,一直沒等到她人出現,我……」高健欲解釋,卻被冷漠打斷。

  「你沒領她來?」

  「她說要上洗手間,叫我先過來等……」

  沒耐性聽完,冷漠已轉身跑開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回到兩人的房間,卻沒看見她的身影,冷漠很焦急也很不安,幾個大步衝到了浴室門前,他使勁力氣拍打,也吼著要她快些開門,但卻什麼也沒等到,回應他的只有沉默。

  「老大,不會出事了吧?」高健很擔心,也很自責。

  「住口!」側身,惡狠狠瞪人,他不要聽見任何加深不安的字句。

  見狀,高健噤聲,不敢再多言。

  不再理他,冷漠再回首,狠狠捶著門板,又急又怒的狂吼:「開門!你給我出來!」

  但,試了再試,除了打門的重擊聲,除了他的怒吼聲,裡頭依舊靜悄悄。老實說,若不是門被鎖上,任誰都會以為裡頭沒人。

  「怎麼了?出了什麼事?」被吵鬧聲引來,高行跟呂子棋是一陣茫然。

  「什麼事都不關你們事!」冷漠遷怒,對著眾人狂吼:「滾!全給我滾出去!」

  當下,眾人作鳥獸散,沒人敢再逗留,全連退了出去,乖乖守候在門外。

  終於,只剩他跟她。

  「你開門!我警告你,再不出來,我要踹門了。」他厲聲警告,卻還是沒回音。

  於是,他再沒耐心,退開一步,深吸了口氣,將力量貫注右腳,他使勁踢出,然後,門板破裂,他看見了她,看見她……倒在血泊中……

  瞬間,他的思緒被掏空,無法作任何反應,只能怔怔呆看著。

  無法思考,無法出聲,他往前走,步步都沉重。停在她身邊,他蹲下身抱住她,卻發現她的身體好冰涼。

  她怎麼了?身體這麼涼,臉色這麼白,還有這麼多血……是不是,她是不是就要離開他,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?

  木然的眼神,落到她手上,看見她抓著紙張。他想拿起來看,卻發覺手在顫抖,他竟沒法穩住一張紙。但,他還是很努力,努力看著紙上字跡,那是她寫下的留言——

  總是想,我愛你,你不愛我,沒有關係,我不難過,只要在你身邊,我就覺得幸福快樂。

  總是想,我愛你,你不愛我,沒有關係,我會努力,用心討你喜歡,讓自己能永久居留。

  真的,我總是這麼想,一心一意這麼想,可到現在才發現……我錯了,原來不是我愛你就好。

  不得不承認,是我太天真,人生變化這麼多,我卻單純的好可笑。

  其實,我從不奢求,不奢求你愛我,只要有一點點在乎我,那我就會好快樂好快樂,當然,這些日子,我也真的很快樂。

  可,也就是因為大快樂,所以我變得更天真,天真的想著跟你到老;天真的想擁有一個完整家庭,而那個家裡有你、有我,還有孩子,我真的想過那樣幸福快樂的情景,但……你卻毀了它。

  怎麼能?你怎麼會這麼狠心?你不要孩子,可我要他啊!不管他是男是女,不管他好壞殘缺,他都是我的骨血,是跟我緊緊相連的生命啊!你不要孩子,我不勉強你,我可以自己要,但你怎麼能不給我要的權利?你怎麼能?

  知不知道?你真的好殘忍,傷我好重好痛。

  可,我不怨你,因為我沒有權利。明明你說過你無情,是我自己不願相信,事到如今能怨怪誰?真的,不怨你,我只怨自己,為什麼愛上你?

  是我一廂情願,認定你是一生幸福,認定你是今生依靠,其實你從來不想要,是不?

  沒關係了,我走就好,帶著孩子走遠,你不會再被打擾,就這樣說再見吧!

  手一抖,紙張滑落,冷漠震驚。

  她說要走?說不再打擾他?說……要跟他說再見?突地,心在絞痛,胸口窒悶,他無法呼吸。

  低下頭,他緊緊抱住她,看她慘白的容顏,感受她的冰冷,而鮮紅的血仍在流動

  「不!不準!我沒讓你走,你就不准走!」倏地,抱起她,他往外衝。

  此時此刻,他再無法冷靜,再做不來冷漠,他只要她醒過來,不要她跟他道別離!

  而,那失控的瘋狂模樣,自是嚇壞了外頭一票人,因為他們從沒見過冷漠這樣。

  不過,哎,那不重要了,現在這種時候,救人比較要緊了啦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炎幫專屬的醫療急救室裡,現在只能用非常混亂形容,因為高健正在全力搶救失血過多的文靜。

  冷漠很心急,卻完全幫不上忙,只能在醫療室外著急。

  終於,不知過了多久,高健走了出來,他立即迎上前。

  「情況穩定下來了。是割破了撓動脈,本來不算大傷口,但因為未能及時發現,所以造成過度失血,老大,對不起,是我不好。」不待他問,高健已回答。

  「那,她沒事了?」現在,沒空去管其它,他只要知道她的安危。

  「等她醒過來就好。老大,你責罰我吧。」

  「好了,別說了。」擺手,冷漠不耐煩了。

  「但……」高健真的很自責。

  「罰了你,誰幫我看顧她?」他可是炎幫的專用御醫。

  「是,我知道了,我一定用心。」老大的意思很簡單,這就是他贖罪的方式。

  「嗯。」點頭,他轉開步伐,想進醫療室。

  「老大。」不是想阻撓主子,只是有件事還得問問。

  「什麼事?」回頭,他看他,表情不悅。

  「那,手術還進不進行?」

  那問題,困住了冷漠,他一時答不上來,只是沉默了許久,最後——

  「算了,取消吧。」他不逼她了,只要她好好活著,其它都不再重要。

  ***     ***     ***

  醒來,眼前白茫茫一片,她視線有些模糊。

  眨了眨眼,她眯眼細看,卻發現……什麼都沒改變?!

  驚惶坐起,她環顧四周,看著再熟悉不過的房間,她絕望的肯定自己依然存活。

  眸子一黯,心情更慘澹,但,突然,小臉又佈滿驚慌,兩手緊貼上腹部,她想感受腹裡胎兒的生命,害怕他們在她昏迷不醒時奪走了他。

  「他沒事。」冷漠一進房,就看見她的慌張,他只好對她作解釋。

  「你……」看向他,眸底有著不確定,因為她還是很害怕。

  「要留,就留吧。」她不信他,他看的出來,所以他很氣惱,卻捨不得發她脾氣。

  現在,只要她好,他什麼都好。說穿了,他是終於明白,明白不能沒有她,就在以為會失去她時,他真真正正的有了這層體悟。

  所以,他不會再逼她拿孩子了,因為真的不想再領受一次椎心之痛。

  因此,他依她,她要什麼,他全依她,只要她活著,只要她平安,只要她在他身旁,他不會再逼她做任何不願做的事了。

  「你、你說真的?」是不是在作夢?怎麼一醒來,他就有了另個決定?

  「真的。」坐上床沿,他認真看她。

  「但……但你不是不要?」

  「我是不想要,但你要就留吧。」其實,說穿了,不是他不想,而是他不敢,他害怕……他也會同母親一樣,殘忍無情的傷害小小生命。

  「你不必勉強,若你真不要,我可以帶他走……」

  「不準!」沒讓她說完,他怒聲喝。「都說了讓你留,你還有什麼不滿意?」

  「我沒有不滿意,只是不想你委屈。」他好凶,她只是為他想嘛!

  「我沒有委屈!」

  「你不要,我不勉強,你就讓我走,不必委屈自己……」她說的好哀怨。

  「我說了沒委屈,你聽不懂人話嗎?」若不是捨不得,他真想掐死她!

  「你明明不想要,又何必勉強自己?」她只是不想強迫他接受。

  「……」

  「孩子,我可以自己養,你真的不用……」

  「夠了!」再聽她說下去,他肯定會暴斃。「我說了我要,我要你也要孩子,這樣夠不夠明白?我全要了!聽清楚沒?」

  「呃?為什麼你……」

  「沒有為什麼!」他知道她問什麼,但他不想回答,所以不看她。

  「可是……」她還是想問。

  「不准再問!」他就是不願回。

  「到底為什麼?」她真的想知道。

  「你……」實在想罵人,偏一對上她的眼,他卻再罵不出口。

  「告訴我,究竟什麼原因,讓你改變了主意?」其實,她隱約猜到了,但他沒有說出來,她就無法證實真偽。

  閉上眼,深深呼吸,他實在想拒答,但最後——

  「因為你,因為我不想失去你。」張開眼,他還是說了。

  聞言,文靜感動,淚湧上眼眶,她又哭又笑的。終於,她還是等到了吶,她終於等到了他的在乎。

  「別哭。」他不喜她哭,因為看了……心,跟著不好受。

  「再問你一句,好不好?」如果,他真的對她也有情,那她就一定要問清楚。

  「你說。」得寸進尺向來是她的拿手把戲。

  「為什麼不想要孩子?」

  突地,他臉色微變,連身體也優住。

  「跟我說,我真的想知道。」她想確定,是不是因為她不夠格,所以他才不要她懷他的孩子。

  還是沉默,久久,他才松口:「我不想變成我母親。」

  於是,文靜這才明白,他不是不要孩子,是不敢擁有孩子。

  「你不是她。」心,微微抽痛,為他的多慮擔憂。

  「我跟她有相同血液。」扯唇,他諷笑。

  「我也與我父親同脈相傳,但我肯定自己不會成為他。」她伸手拉他,要他看她,然後才說:「對我有信心,對你有信心,我們不會讓悲劇重演。」

  「我無法肯定。」他其實一直擔心,所以從不曾想過要做父親。

  「可以的!只要我們一起努力,一定能創造快樂家庭。」她好篤定,真的信心滿滿,讓他也擁有了信心。

  「好,我們努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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尾聲

  時間過的好快,一個轉眼,已是五個年頭。

  而!他們的長子,也已五足歲。

  嘿,對,沒有錯,有了個「長」,自然就有「幼」,所以,他們的確擁有另一個孩子,且是個十足標緻的女娃兒。

  那,他們究竟有沒有創造出快樂家庭?

  嗯,瞧瞧,五歲兒子呢,跟著父親練武打拳,玩得可真是不亦樂乎。

  那,再瞧瞧,兩歲女兒呢,正跟母親依偎在一塊,母女倆一同在樹蔭下午寐。

  各位說,這樣是幸福不幸福?答案,自己想囉!


  【全書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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